爬了起来,狂声喝道:“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
众多侍卫、太监听到这话,急忙回身将元顺帝围了起来,那雪山太子看见一边闭目待死的凝香儿,叹息一声,抬脚掀起一块黄绸,将她身体遮住,持剑站在了元顺帝身旁。
谁知众人护主之心,却完全被元顺帝无视,他光着身子,劈开人群,站在草地上朝天大喊道:“齐御风,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我们都是一样的。都是一样的人!”
“你知道吗,我们都是穿越者!”
齐御风听到这话,只觉得神情一阵恍惚……
过了一阵。元顺帝穿上衣服,遣开身边众人。齐御风从夜色之中,缓缓露出了身形。
元顺帝看着齐御风,呵呵笑道:“我等了你三四年,总算能好好谈一谈了。”
齐御风警戒道:“谈什么?”
元顺帝系上最后一枚扣子,看着眼前的夜空,迷惘道:“其实……好像也没什么好谈的。”
两人走进凉亭之中,元顺帝给齐御风斟了一杯茶,看着他的眼睛说道:“这个时空原来并没有你。却又有我,究竟是你的历史被抹杀得一干二净,还是历史已经发生了改变?”
齐御风摇头道:“我不知道,也不感兴趣。”
元顺帝笑呵呵道:“我这还是几十年来,第一次给人斟茶。这里的人,虽然尊我为皇帝,可对于我而言,他们都只是杯子盘子,一群死物;你跟我本是同时代的人,可眼下却是仇敌。当真令人感叹……”
齐御风听得奇怪,转头道:“哦,何以见得我跟你来自同一个时代?”
元顺帝笑道:“我又不是瞎子聋子。你在西凉那些话,还有那些小发明,我这个理科博士若是还猜不出你是从那里来的,岂不是白读了?”
齐御风听到这话,默不作声,只是端起了茶盅,抿了一口。
元顺帝笑道:“不会有毒的,你虽然想杀我,但我却不想杀你。也知道我杀不了你,我只是很好奇。你凭空创下这等基业,眼下就要代替我成为这天下共主。那朱元璋怎么办?”
齐御风心道,我眼下承受了多少人的期望,虽说明知历史改变,可却又非做不可,当即他也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元顺帝叹息道:“我本是蒙人,小学三年级之前,念的是蒙汉分班的学校,当时乡下野蛮,民族斗争非常激烈。课间摔起跤来,我所在的汉族班,都是靠我苦苦撑着才不会全军覆没。”
他说道这里,脸色温柔,似乎回忆起了当年小时候的场景。
接着他脸色却又愈发古怪了起来,仿佛有些哭笑不得,只听得他继续说道:“可是后来,转学的时候,我才知道,我其实是蒙古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分到了汉族班,那个夏日午后,十岁的我,第一次体会到了契丹人萧峰的痛苦。”
齐御风听到这话,不禁破口道:“跟萧峰比,你也配!萧峰顶天立地,担当天下,以天下为己任,其胸襟气吞山河,你当皇帝这三十多多年,又做过什么好事?”
元顺帝听到这话,不禁叹息一声,放下茶盏,叹息道:“你没当过皇帝,不知道我的苦楚,我也难啊,这些个蒙古的王公贵族,只知道养马放羊,骑马打仗,历经多年教化,始终也改不了脾气,我初当皇帝的时候,也曾经想过大兴科举,大力提拔汉人官员,加速朝廷的转型。”
“可是没过多久,我就发现,我若是一味推行汉化,弄乱了朝廷,只怕汉化尚未形成,我这小命倒是先不保了。”
“若此浑浑噩噩过了十多年,总算掌握了权利,可是你看那个爱猷识理达腊,他好像是我的儿子,可我自己感觉,他又不像是我的儿子。他和王保保犯上作乱,一心想逼死我,自己当皇帝。我不爱这个儿子,也不忍杀他,他既然好权利,也就随他这个太子自己出去独挡一面,只要别惹到我的底线就好。”
“这数年来,蒙王起兵造反,我心里觉得甚是别扭,只觉得这天下江山毕竟使他们蒙古人打下来的,他们若是想要给蒙元续命,那就打罢,我是真一点脾气也没有;还有你,朱元璋,你们继承汉统,对我来说也能理解,甚至更为同情一些。你说我这个皇帝,还怎么能干得好了?”
元顺帝唠唠叨叨,将一肚子的苦水说了出来,齐御风听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作为一个穿越者,自身对华夏的认同反而对蒙元的认同更多一些,所以找不到民族立场,更找不到上位的快感,更怕死,总感觉自己这个皇帝之位,好像是偷来的一般。
他眼看大厦将倾,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推上一把,还是扶上一程,就这样矛盾着过了一辈子。
齐御风听罢之后,冷笑道:“难道你就没想过求助其他汗国的援兵,以为援助?”
元顺帝正色道:“那可不成,那些带路党,总是以为自己一腔热血,在做救国救民的千古大事,你看看当年满清鞑子进京,吃人肉喝人血,抄家灭族,屠戮全国,人口锐减三分之二,剩余的都被当做奴隶豢养,就知道此事万万不可。”
齐御风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