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齐御风既然决定留了下来,那边白茶夫人一拍手,即准备开宴,这巨亭虽然被打得七零八落,好在这后院不小,天气明媚,正好露天而食。
她先前虽然挑着人物进场,此时却一视同仁,只见偌大的桌面铺上白布,一张张摆开,见者有份,直铺满了整个山梁,众人十余人一桌坐下,却见白布铺展,竟然还剩下一小半的桌子,无人坐下。
不一会儿,但见一排排小厮、丫鬟,共有百余人,手中端着吃食,一张张流水般的摆满了桌面,齐御风一见,不由得暗赞了一声,原来难得的这些小厮、丫鬟,不但都一般高矮,就连相貌也是极为相似,男的阴柔俊美、女的媚气可爱,长相都颇为讨喜。
他与明教人物和自己的三位客卿再加上蕾拉等人坐在一起,待上了菜肴,抬起筷子一尝,觉得不光风味绝佳,甚至就连凉热都是正好。
他这等粗陋之人不提,那张松溪端起茶杯先喝了一口,却不由得“咦”了一声,他眼见众人抬眼望他,不由得笑道:“此家主人当真大手笔,这是明前的狮峰龙井茶,我这辈子也不过喝过半斤而已,还是从大哥那里分润过来的,我自己可舍不得买这么好的茶叶。”
范遥笑道:“不错,你看这鱼!”
齐御风听到这话,当即上前夹了一筷头鱼,放进蕾拉的碗里,自己也吃了一口,略一品味。只觉得肥嫩鲜美,口舌留香,回味不尽。然后问道:“这是什么鱼?”
范遥笑道:“此乃四鳃鲈鱼,天下只有松江一地才有。难得千里迢迢运到这里,居然依然新鲜。”
说着他哈哈一笑道:“有多少古人为食此鱼。辗转反侧而不可得,当年白居易、苏东坡都曾咏诵此鱼,想不到咱们几个随随便便,就在这里吃到了。”
张松溪道:“更难得他足足备下了千人的分量,这等大手笔,非得几千两不可。”
齐御风皱眉道:“光这一道鱼就几千两银子,若是这宴席下来……?”
“非得上万两银子不可!”一边朱雄狠狠咬了一口白面馒头,接着又吃了一大口肉。
齐御风眉头轻皱,他再回头仔细看看这玉溪山庄。雕梁画栋,美轮美奂,园中山石古拙,溪池清澈,花卉不多,却甚是雅致。他虽然不能领略园子的胜妙之处,但看见张松溪、范遥等人却已暗暗点头,心想这花园的主人实非庸夫俗流,胸中大有丘壑。
当即他不由得心说。这家主人豪奢之风,竟然不下于山中老人的鹰巢,这院子细节之处,甚至更胜一筹。难道此人的钱财,当真都是大风刮来的不成?
正当此时,突然有一人举杯高声道:“今日齐少侠大展神威。我等钦佩无比,眼下齐少侠已裂土封王。已占有天下四分之一,日后驱逐蒙元。夺得大位,便是我中华之地的皇帝,如此承既定之天命、受先贤之神功,文成武德。泽被苍生,天下无敌,我提议,我等共敬齐少侠一杯!”
他这一言既发,众人轰然叫好,齐齐站起,面向齐御风的方向,齐齐端起酒杯,敬了一杯酒,齐御风急忙端起酒杯,说道:“岂敢,岂敢!”回敬一杯。
酒过数巡,不少武林中的名宿、前辈,各路义军的首领也都过来纷纷向张松溪、范遥、齐御风敬酒,极口赞誉齐御风功略丰伟,武艺过人。
期间也有不少人面色冷淡,一动不动,甚至连面也不转过来的,齐御风都暗暗记下了那些人的相貌打扮,以便日后追查。
正在这时,又见那人道:“在下不才,愿以题诗一首,以馈大会。”
一边有人道:“老狗,你懂什么歪诗,不过写得一笔好字而已,速速提来。”
那人点头领命,抬起一杆蘸墨大笔,随手扬起一条白布,挂在树上,提笔刷刷点点,龙飞凤舞的写道:“白日当天心,照之可以事明主。壮士愤,雄风生。安得倚天剑,跨海斩长鲸。”
此人笔力雄浑,一路下来,疾如星火,气吞牛斗,众人就算不使得书法的,也都纷纷觉得他这几个字写的好,当即众人接连喝彩,响声不绝。
齐御风看得有趣,不由得回头问道:“此人是谁,怎么那人叫他老狗,他也不生气?”
一边范遥笑道:“此人乃是江南名家,原名荀适之,善使一手判官笔打穴的功夫,平素喜好舞文弄墨,自诩江南卧龙。他后来读《荀子》,自惭比荀子少上一笔,于是苦练书法,更名为苟适之。”
齐御风呵呵一笑道:“这人倒是有点意思,这等溜须拍马的功夫,不着痕迹却丝丝入扣,却是常人所难及。不过今日他提议敬酒,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他才是。”
范遥眼神一动,抬首道:“你准备任用此人?”
齐御风笑道:“这等人虽然无耻,却也有用处,天下间,就算一块破布,一张草纸都有他的用处,任用此人,也未尝不可。”
范遥眼前一亮,笑道:“武威王知人善任,当真我国之吉兆。”
齐御风摇头一笑,心说那东方不败与任我行被溜须拍马之人弄得五迷三道,这等教训我焉能不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