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年前,小竹山就是五玄上一座极其普通的土山。自从有一名修者在上面定居下来,五玄便没人轻易涉足此处,那名修者就是屠一斩。
最初十年,人们谈论的都是屠一斩会死于谁人手中,十年过后,他们的话题变成了又有谁死在屠一斩剑下,到了最近十几年,大家只是偶尔猜测还有谁会上山去挑战他。
蓝家兄弟并没算过屠一斩到底杀了多少前来挑战的修者,不过这几年倒是记得十分清楚,因为除了他们之外没有一个人再上来。
小刀望着前方生着大片赤色竹林的低矮山丘,确实觉得平平无奇,但是当他踏上无数修者此生中最后一次走过的那条山路,心中莫名其妙生出一股敬畏之意。
一名身穿灰白旧袍的修者盘膝坐在弯垂交搭的杂乱竹丛内,远远看去他似乎低垂着头,小刀走近后才明白,其实他是在注视着平放膝上的那把长剑。
“屠爷,我们回来了,路上遇到些麻烦,多亏这位小兄弟帮忙。他和四弟有些交情,这才带他过来见个面。”
屠一斩颌下无须脸如刀削线条明朗,头上乌黑长发根根直垂,整个人看上去一尘不染,样貌与他的实际年纪完全不符。
等蓝二说完,屠一斩连眼皮都未抬起微微点头示意。蓝家兄弟早习惯了他这种冷漠态度,施了个礼便要转身离去。
小刀一直打量着这位传闻中的杀神,察觉到他的热切目光,屠一斩缓缓抬头与他对视,刹时间小刀觉得眼前一亮,就像看到一把利剑正从鞘中拨出,腿侧不争同时嗡嗡铮鸣起来。
鲁八昔日提及屠一斩时,言辞中隐隐将他当作世间唯一能与侯兆天匹敌的剑修。但在小刀的眼中,两人身上气势截然不同。
侯兆天给他的感觉浩瀚巍峨,无论自己修为到了什么程度都需仰视才见。看到屠一斩时,小刀却感到他似乎毫无生气,本身就是一柄无坚不摧的绝世利剑。
随意瞥了小刀一眼,屠一斩重新将目光投回膝上长剑,见他看得那样专注,小刀仿佛从他身上体会到了自己魂识探入妖兽内丹时的神游意境。
见小刀呆呆盯着屠一斩一动不动,蓝二伸手拍拍他的肩头:“小兄弟,咱们走,你不是要去看看四弟吗?”
对着屠一斩的方向微微躬身,小刀跟在蓝家兄弟身后绕到竹林的另一侧。山间一片平坦之处盖着几间竹屋,远方已经开垦出大片土地。一名蓝袍老者蹲在一洼泉水前洗菜,另一位老者绕着冒出袅袅青烟的两口灶炉来回踱步。
“老四,这回烤肉的法子我们都知道了,以后拔毛剥皮的活儿可就轮到你了。”听到蓝二的话,炉灶旁老者摆手摇头不屑一顾:“随便你们去试多少次,最后还不是一样?”
“这回不一样,咱们找对了师父。”蓝五得意洋洋的大叫:“加盐好好揉一揉,少放香料,两面勤翻转些,最好抹层生油。四哥,是不是啊?”
蓝四瞪大眼睛几步冲了过来:“你们跟谁学的?居然连抹油都知道?不可能啊。”见他急得抓耳挠腮,蓝二几人笑得前仰后合,小刀连忙上前一步:“小刀见过蓝四爷。”
“这是谁啊?”蓝四看到几位兄弟的神情恍然大悟:“他们都是跟你学的?你怎么会这个烤肉的法子,谁教你的?”
小刀个头样貌与七八年前早已大不相同,他对着鬓角多了几缕白发的蓝四深深一礼:“四爷,您当真不记得我了?”
蓝四思前想后越看小刀越眼熟,走上前一把将他拉住:“原来真是你小子,嗨,都长这么高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儿?你爹的病现在怎么样了?”
“承蒙蓝四爷厚赠,我爹身体现在好的很。”蓝四一听哈哈大笑:“好,那就好。可惜你没先来问问我,少了你那烤肉绝招,四爷以后没法偷懒了。”
他们几兄弟先给屠一斩送去饭菜,回来后在屋外搭了一张竹桌,摆上竹杯碗筷,又取了一个长长竹筒接了些泉水给每人斟满。
“你救了四爷的几位兄弟,也算是小竹山这几十年来唯一的客人,可惜山上没有酒,要不然咱们一定好好喝几杯。”蓝四举起手中竹杯和小刀重重一碰:“以水代酒,小兄弟千万别见怪。”
小刀饮尽了杯中清泉,从桌上夹了块草菇送入口中:“四爷客气,其实小刀早就应该前来拜见,耽搁了这么久,实在是惭愧啊。”
听说他独自一人震慑住几十名修者,再看到旁边威猛凶悍的蝎龙兽,蓝四当然看出小刀已是今非昔比:“当年一别后我再也没去过玄木域,区区数年,小兄弟修为怎会精进?”
小刀简要说了自己拜入灵逍后的种种际遇,蓝家兄弟都是不胜唏嘘。可小刀觉得蓝四虽然神采依旧,他们几兄弟的日子似是过得十分清苦,完全没有当年一掷万金的气势。
“四爷,小刀昔日见您在青木城中一呼百应,江城主对您也十分恭敬。如今怎么连那样一群乌合之众也敢来招惹你们?”
蓝四豁达一笑:“此一时彼一时,那些年我们兄弟仗着天外青天和屠爷的名声确是风光无限,但是风水轮流转,这些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