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俊距离厉文不过三十米远,看到他如此发狂,上半身居然暴露在敌人的射界里
这也太疯狂了
巴雷特狙击枪射程两千多米,加上高倍激光瞄准器,曾经创造过两千七百多米远射杀目标的纪录。现在厉文的距离树林的直线距离不过是三百米,这对于在树林中百发百中的狙击手来说,简直太容易办到。
“厉文,趴下”
“厉文,趴下”
肖俊额头青筋直冒,大声地吼叫着,这个厉文太容易胡来了,敌人这么密集的弹雨,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
但是,枪声震耳欲聋,厉文双眼冒火,满腔都是仇恨,哪里能听到肖俊的喊声呢?
敌人如潮水般向前冲来,厉文“伊利哇啦”怪叫着,转动着重机枪的朝向,疯狂地扫射着。
说来也怪,他这么狂妄的姿势居然没有招来敌人狙击手的注意
三角洲部队的成员射击都非常准,但是这里是战场,这里是冲锋,要在八十米一外,不用瞄准就准确击中目标,那简直是见很难的事儿。子弹飞过来,从厉文的身边擦过,就是没有一发打中他的身体。这无疑更加助长了厉文不畏生死的气焰。
“来吧,格老子的,老子送你们去天堂”
厉文继续吼叫着,重机枪连续发出爆爆的枪声
他的情绪就像子弹一样,疯狂地发泄着。他的眼里都是血丝,他看到的不是敌人,而是几个月前自己的指挥失误,一次造成了十二个优秀部下死在毒枭的伏击圈里。活活地被手榴弹、手雷炸死现在,他要用美国佬的鲜血来洗刷自己的错误,用他们的鲜血来祭奠亡者的在天之灵。
子弹在他的身边、头顶和面前石头上乱飞,他无动于衷,挺立着,吆喝着,咬牙切齿地射击。
他的英勇一下感染了周围的战士,大家咬着牙,发着狠,射击的速度越来越快,准度越来越高。
厉文杀得兴起,他的头上汗水、脑浆子横流,除了一双眼睛晶晶亮,五官已经模糊看不见了。但标枪一般的身子倔强地挺立着,手里就如拿着生命收割机一般
他这一通扫射持续了居然有五分钟之久,打得三角洲几个点机枪点抬不起头来,杀死的敌人可以按照班为单位来计算
敌人一片片地倒地,就是冲不过八十米线之内
那十米的区域里,死掉的美国兵越来越多。尸体重叠地很快堆砌一道尸体的墙,这给了美国兵推进的最前线掩体。
现在,他们冲到这里,也不前进,躲在尸体墙后,架起机枪,开始和中人对射这无疑将敌人的进攻点一下前移到了我军阵前。
总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敌人一支冷枪打来,“噗”地一声,厉文身体顿时一锉,肩膀和胸口同时中枪
一米八的身高顿时窝了下去,但是他的双腿猛地一蹬地,身体再次顽强地站立起来,机枪托顶在右臂膀上,单手扣动扳机,继续打
“排长”助理机枪手再也不管他是不是排长了,猛地一下把他扑倒在地上。
“滚开”厉文挥起左手,想给这个小子一拳。但马上一阵钻心之痛,左手也没有听他的使唤,软软地搭在地上。但他一抬头,伸嘴咬了付射手一口,“死老鼠,你给老子滚开”
但是付射手三鼠强咬着牙,死死地压住厉文的上半身,一点撒手的意思也没有。
“排长,我不走你受伤了,这不是打仗,你这是玩命”
“麻痹的,不玩命怎么杀鬼子?老子命大福大造化大,美国佬的子弹打不到老子”
“但是你看看,我们排还剩下多少人吗?你不是说要打聪明的战斗吗?”付射手三鼠指着“战壕”里那些软倒的战友尸体,痛心地说道。
厉文瞟了一眼两侧,不用数也知道还在战斗的战友绝不会超过十个人这太残酷了,刚才还站满了战壕的三十多个人,一下子牺牲了一大半
想着他们年轻的容颜,富有生气的动作,现在都已逝去。想着想着,厉文的眼泪溜了出来。但是他的眼中没有悲哀,反而更加充满斗志
这就是战争,战争是要死人的,谁也不能幸免。
今天的仗这刚刚开始,看来自己也免不了也要和他们一样走到同一个地方去。
他沉默了,也不再挣扎了。三鼠也在这时放松对他的禁锢,用匕首割开背囊,取出纱布和治伤白药,给厉文开始包扎伤口。
中国特种兵的行囊里面都有少许的急救药物和绷带,这是标配。
三鼠割开他的衣服,只见一片血肉模糊。他把白药随便地撒到伤口上,匆匆用绷带胡乱裹上。
“三鼠,你怕死吗?”厉文问道。
“不怕”
“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事吗?”
“有,就是未婚妻还了我的孩子,这次要是不死的话,我准备回家和她结婚。”说到这里,三鼠一阵沉默,跟着说道:“排长,要是我牺牲了。请你转告我没过门的老婆,让她家人算了。要是那孩子是累赘的话,就去医院打掉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