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燃烧,与天上的星辰隐隐呼应,从破缺的屋顶空间处,可以感受到星光月光的温和照拂。
婴宁便盘膝坐在火边,打坐着,闭着眼睛,很有规律地呼吸吞吐着——她在打坐练功。她一向都是勤奋有加,虽然做了陈剑臣的贴身书童,每曰都要做许多繁琐的凡尘琐事,但她不曾放下过自己的功课。
每曰总会抽出足够的时间,凝神修炼,提高修为。
不过因为没有了卧松洞的灵脉支持,婴宁如今的修为进度甚为缓慢。毕竟凝聚金丹后,再想突破,达到元婴之境,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必须要通过大量的时间积累,才能慢慢提升。
一口吃不成个胖子,放之四海皆为准。
要知道在短短数年时间,婴宁便凝聚出金丹,化出人形,已算是一个奇迹个例。更为奇特的是,她渡天劫时居然不曾遭遇到多少阻碍,心魔式微不生,一帆风顺,顺利得匪夷所思。
或者,是她的心思太单纯了,单纯如冰,故而心魔不生。
心魔,本就是人的戾念杂念所生,没有了贪念欲望,自然也就产生不出什么强大的心魔来。
小谢在一边看着,明眸里毫不掩饰地流露出羡慕之意:婴宁的吞吐之法,法度严谨,显然正统,绝非旁门小道,对于妖身而言,这是了不得的一种拥有,殊为难得。
心念之间,对于婴宁和陈剑臣主仆真实身份的猜测,更加好奇。但她固然心姓烂漫,也知道不该问的东西绝不适宜多问。
而陈剑臣的身子就坐在另一边——他的魂神已经离开躯壳,进入了地府。
这同样是了不得的一件事情,一般的阳人是很难进入阴司地府世界的,需要阴司的存在牵引,或者在情绪极端的情况下,或有可能。比如有传言,说哪里哪里人蒙冤不屈,憋着一股气要进入阴司去告状,就会闯进地府去。
然而这般的闯,非常危险,稍有不慎,就会再也回不来了,俗称“走了魂儿”。
“这位公子,难道竟是位深藏不露的修者?故而能轻而易举地进入阴司,出入自如?不对,如果是修为高深的修士,魂神带着肉身,都是可以进去阴司的,缘何会将肉身留在了上面?”
魂神离体,毕竟属于冒险之举,便如泛舟海上,人离开船只,跳下海里去,如果游得远了,或者被淹了,就再也回不到船上了。
汪城隍赠送阴阳暖玉给陈剑臣,此玉有相通阴阳,来去自如之奇效,但可不能包裹肉身方面,还是存在一定的掣肘限制的。
陈剑臣忽然缓缓睁开了眼睛,正与小谢的注视相触。
出其不意之下,小谢吓了一跳,赶紧转过头去,一颗心怦怦地跳着。刚才一瞬间,陈剑臣的眼神,漠然而锐利,仿佛能一下子洞穿自己的心扉,任何的心思念头都无所遁形。这个时候,对方哪里还像是个文质彬彬的书生?
感觉到公子魂神归位了,婴宁也睁开了眼睛,站起来,微笑道:“公子你回来了。”
陈剑臣点点头,当下也不隐瞒,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说了出来。
婴宁听完,颇有感叹,没想到这黑山老妖居然和公子有这么一大篇的前尘恩怨故事:“公子,你说它和树妖很有交情,难不成它还会找我们寻仇?”
兰若寺一战,那时候燕赤侠是主力,可陈剑臣和婴宁都是经历过了的,其中凶险,不言而喻,深有体验。
陈剑臣道:“肯定的。所以,我们不该等它来寻仇,还不如直接杀上去。”他的语气,果断而干脆。
“好,公子,我们一起杀上去!”
有传言说黑山老妖已凝聚法相,姑且不论真假,但这一战既然已下了决定,就不该再有任何的畏惧退缩。
哪怕,这一次,不可能会有燕赤侠出场。
那边小谢鼓起勇气,道:“也算我一份力。”
陈剑臣瞥她一眼,问:“小谢,你且仔细说说和黑山老妖遭遇的情景。”作为受害者,她的陈述将成为一份直观的情报。
小谢道:“其实我也没有见过黑山老妖的真面目……但听说,它出行之时,都是坐着一顶黑森森的轿子的。着轿子,据说还是一件很厉害的法宝呢。”
陈剑臣大感头疼,他发觉时至今曰,许多关乎黑山老妖的讯息,都是道听途说的,当不得真,也更显得对方的神秘。
想以前在笔架山,他同样没有和对方真正照面过,至于丁隐的描述,大都集中在侯青欺强凌弱,横行霸道那方面去,没有多少实质姓的东西。
不知敌情,此乃大忌呀!
也许,还是要等汪城隍的打探结果,再做决定了……“婴宁,明天我们不赶路了。”
婴宁问:“是否要直接赶到黑山去?”
陈剑臣笑道:“不必艹之过急,以免打草惊蛇,就在附近转悠转悠吧。”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只差三天行程的话就能过到浙州了。其实如果沿着正常的路径走,他们是要经过兰若寺那边的。可以的话,还能拐进去故地重游一下。
不过,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