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行事如何,总归是自己看了放心一点。
又看了一阵他的履历,盘算好要说的话,这才闭上眼睛,午后小憩了一阵。
戴鸿慈来的时候,我这才算是看清楚了这个人的面目,过去实在是他没有什么我值得多看两眼的地方,今天这一看,才发现此人身材虽然瘦弱,脸上也很清癯,但眼神却是很坚定,眉眶上扬,恐怕是我第一次召见他让他有些紧张,五十八岁的他嘴唇微噏,轻喘着气,但唇边的胡须确实一动不动,并不像一般的老人胡子早就是软的了。想来此人必定是个十分内刚的有主见的人。
这第一眼就比较合我的路子,我心中暗暗点头,等他见礼请安毕了,才让他起来赐座。启口道:“朕躬安,戴先生请坐吧。”首先从业务入手道:“明儿个京张铁路就要通车了,张家口能一直开到奉天,这个事儿朕怎么前面不怎么知晓?如今张老相国病了,戴先生你是副大臣,肩上要多挑些担子了啊。”
“回皇上话——”声音不是太有力,与我对于他的威仪不足的判断很相符,只听他继续道:“京张铁路乃是由新更名为东亚股份公司的原远东股份公司筹建的,此事非经由官办,而是商办官督的铁路,朝廷只是批审条文而已。请皇上出席,也是彰显吾皇陛下鼓励民间财力佐建基础设施的本意,是以此铁路开工之时,皇上并未及时知晓。臣以为内阁在这个事情上,并无欺瞒陛下的地方。”说完又跪了下去,头埋得低低的。
我大笑了两声道:“戴先生太拘礼了,朕并无怪罪你们的意思,也就是一问。对了,你表字光孺,听上去还是个读书人啊,朕也知道你是儒学大家,怎么办起工业来,也是个行家里手?起来坐着说话吧,朕不是个喜欢看着臣子们跪着的君主。”
戴鸿慈谢了恩起身欠身坐着回话道:“皇上圣明,臣却是读书人出身,光绪二年的恩科进士出身,陛下亲政前,大多在翰林,提学督学任上,正如皇上所说,臣根子上还是个读书人。但臣于国家,于我中华早有思索,陛下所言非工业吾中华无以强国本,无以御外侮,臣心服之至,是以新政伊始,臣便自请去了工商部。”
“嗯——”我点头道:“张老相国其时是堂倌,他对你可是赞不绝口啊。朕也是为这个,今天才非要见你不可。”
“皇上圣明,说起来臣初始入张相的眼乃是因为臣非是故李老中堂的人,然此后泰半乃是因为志趣相投,都以振奋中华之国本为己任。臣私心里,亦因此推崇张相为师友。”跟戴鸿慈说话,很是轻松,他似乎也是生怕我不知道底细,说的比我问的多,比那种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的人要好多了,毕竟还是个书生本色。
而这样的书生本色,以往似乎是在那些儒家顽固派的臣子们身上体现的比较多,这种新派人物倒还十分有一些新旧交融的气质。
我点点头道:“好啊,前有张之洞,后有你戴鸿慈,朕倒是无需忧心了。”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心中应该有数了,看了看他脸色一动未动的样子,我心中拿定主意,继续道:“朕今儿个也是想找个人聊聊天,这样吧,你陪朕出宫走一趟,路上再说。”
虽是如此说,但是在我稍稍准备了一下让他跟我一起坐马车去昌平的路上,接下来的话题却始终集中在文事上,没有丝毫牵扯到具体的业务问题,点到为止就够了,谈的太多,会让他的心理发生变化,也许会出现一些意料不到的情况就不好了。
到了昌平载沣的圈禁地,我这才发现这个地方虽然号称是废弃了的理亲王旧邸,但这几个建筑群落却是荒的令我想不到,低矮的围墙上斑驳的漆痕,偶尔有一些修修补补的遗迹,看上去像是内务府新近修葺的结果,让载沣这么个之前风光无限的亲王皇太弟住这么个地方,也着实让他受了不少罪。
再看侧后方的戴鸿慈倒是目不转睛的直视前方,似乎这一切都并没有落在他的眼里,我吁了一口气道:“光孺你不要老绷着脸,既是出来,就且放一放政务吧。走,随朕进去吧。”
内务府宗人府那头早已经有了准备,一个个的太监和侍卫在两旁肃立,一直排到了院落中央的正房。管事的宗人府官员早已跟侍卫们安排好了,将门敞开着,一缕下午的阳光斜斜的打进去,灰尘在光柱里升腾着,伴随着偶尔可见的落叶,颇有肃杀的感觉。
进了屋子,脸面身上都有整理过的痕迹的载沣正背对着大门坐在地上,头仰望着房梁,太监们的宣驾声音似乎也并没有能让他惊醒,他只是身子动了一下,其他便什么反应都没有了。
我的脚步驻在了那里,望着他的背影,冷冷的说道:“载沣你竟敢不起来见驾?”
载沣身子又是一动,片刻的沉默后,他似乎是终于熬不过这令人窒息的沉默,身子摊了下来,整个人似乎是黏在地下,就那么趴着转过身子来面向我,我这才看清楚他的脸,木无表情,如同死人一般。
权力爱好者在失去权力后,便如同被抽掉了骨髓一般。我心中暗叹着,闪过这么一句话。仍是冷冷的看着他。
“罪人载沣,恭请陛下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