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如陈克复所预测一样,宋金刚与甄翟儿两人各率本部兵马,及裹挟着雁门关外的定襄、马邑两郡百姓一路漫漫而行,托家带口,并沿路烧毁村庄城池,填埋水井,污染河流。这支大队人马还只有半数左右进入了雁门关,还剩下大半还在关外之时,受陈克复之命率轻骑前去定襄草原一带侦察的秦琼就已经发回了飞鹰加情特信。
突厥可汗统叶护的兵马已经越过了草原边境,一支先锋铁骑已经进入了定襄郡内。其先锋部队已经占领此时已经是一座空城的大利县城,接到警讯,雁门关汇聚的诸将都明白突厥人南下之事确实已经是明摆着的了。
大利县城是定襄郡的唯一一座城池,大业初年,定襄做为大隋与东突厥的边界,就少有人烟。而经过大业末的那场东突厥始毕可汗南下之后,定襄更是越加的荒凉起来。到如今,定襄基本上都已经成了中原与草原的无人区。可虽说定襄就如同一片巨大的无人区,但定襄却一直以来都是属于中原的领土。如今突厥铁骑突然侵入大利县城,这其中意味已经不言而明了。
突厥人侵入大利县城,下一步就将是马邑城,再下一步就将是雁门关了。陈克复知道时间紧迫,带着诸将上城检查城防,经过多曰来的准备,陈克复驾临雁门关的消息还没有走露出去。朝廷的兵马接连调动,如今雁门关下已经汇聚了八万雄兵,另外还有河东本地紧急召集起来的五万乡兵与五万民团,守城做战,防守一方有天然优势,就算是那些装备不够精良,战士不够精锐的乡兵、民团也一样能发挥巨大作用。
站在重新又加高加固的雁门关城墙之上,陈克复望着城上那一门门被红色罩衣摭盖着的大炮,心生感慨。中原王朝数百年来,最大的连患始终来源于草原,游牧民族对于中原农耕民族的侵略姓是永远无法改变的。当年杨广也算是很有眼光的君王,可他最后还是在这雁门关下被草原人重创,最后郁郁而归。
如今时隔不过数年,突厥人再次大举来犯,而且比之上次,这一次来的统叶护可汗,可是一个基本上统一了整个突厥汗国的前所未有强大的草原首领。当年一个东突厥都把杨广打的差点被俘,如今东西突厥统一后的首次来袭,陈克复明白自己身上的压力有多大。
不是没有臣子劝他暂避突厥人的锋芒,甚至有不少人也如李靖一般,提议如汉朝一般对突厥人和亲,行缓兵之计,等到将来统一中原之后,再与突厥人较量。
陈克复考虑良久,最后还是不肯避让。眼下的统叶护可汗只怕比当初的始毕可汗更加的意气风发,自信无比。此时的退让,只会被他认为是软弱可欺。
望着勾柱山绵绵群峰,陈克复感叹道:“河东之形势,最为完固。关中而外,吾必首及夫河东。盖语其东,则太行为之屏障,其西,则大河为之襟带,于北,则大漠、阴山为之外蔽,而勾注、雁门为之内险,于南,则首阳、底柱、析城、王屋诸山滨河而错峙,又南则孟津、潼关皆吾门户也。汾、浍萦流于右,漳、沁包络于左,则原隰可以灌注,漕粟可以转输矣。且夫越临晋、泊龙门,则泾渭之间可折棰而下也;出天井、下壶关,邯郸、井陉而东,不可以惟吾所向乎?是故天下之形势,必有取于河东也。”
李靖点头道:“陛下所言极是,河东乃整个北方之枢纽。河东的这种地位得益于它在关中、河南与河北三者之间俯瞰三面的高峻地势。河东外有太行山、吕梁山及王屋、析城、中条等山构成其外围屏障,西面还有黄河环绕;内有恒山、五台山、管涔山、系舟山、太岳山、云中山、霍山、稷王山等山交错分布,构成其内圈险要;汾河、漳河、滹沱河、桑干河等河流流向不同的方向。河流在山地之间冲积,形成了一系列珠状盆地。”
“太行八陉为河东与河北、河南之间往来的重要通道。河东的西部则有管涔山、吕梁山等层峦叠嶂,西南方有黄河渡口蒲津,是河东与关中之间往来必经之路。河东的山河形势使得河东形成了一种极为有利的内线作战的地位。形势有利,可以三面出击,不利则可凭险而守。河东如此山河之势,既是我们防范草原部族的最紧要关隘,也是草原部族南下的最重要突破口。”
老帅王仁恭久镇河东,对于河东的一草一木都可以说十分熟悉。这个时候也不无担忧的道:“突厥人正是明白河东之重要,才发兵侵入河东的。老臣以为,陛下退守雁门,据关而守,防御反击之策虽稳重。但还有些地方我们不得不提前考虑,我们据守雁门,虽然能阻止突厥人继续南下之脚步,防止突厥人趁机直攻京师洛阳。可是如此一来,我们也完全放弃了雁门以外的马邑与定襄二郡。定襄本就偏僻,放弃并无甚重要。但马邑一线有云内,神武,善阳,马邑、恒安诸重镇,又有长城等险要关隘,如此冒然放弃,只怕给了突厥人更多南下便利。”
“而且云内镇向来为军事重镇,其地位于管涔山、恒山与草原南侧之间。北面山地低口为突厥人的涌入提供了一个便捷的通道;桑干河源自管涔山,经云内、恒安这片盆地,流入河北。这样,突厥的铁骑一旦进入云内,便可沿桑干河河谷低地向东进入河北,直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