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军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扫平六郡之后,原本纵横中原的魏军已经士兵越来越低落。特别是李密在洛口战败,洛口仓城失陷、虎牢雄关失陷等战败信息接连传到六郡之后,这支驻守于金堤,曾威名远扬的精锐魏军在自暴自弃之下已经堕落成了一团散沙。
陈克复乐观地估计,不会出现大规模、有组织的反抗事件,但在部队稳固城防之前,城市的占领军将处于最危险的状态。他思考着,一边明快地发布命令。依照他清晰的命令,一队又一队兵马依令开出,铁骑铿锵,奔赴城中各处要害部门。兵力将集中在几个城门、城墙和武器库房,对于城中的广大地区和魏军营地则重兵防备。实际上也无法不防备,河北军有十万,可是城外的六郡魏兵俘虏就已经达到了二十万。对于那些俘虏的监视就已经十分麻烦,如今城中又有了近五万战俘,这使得俘虏人数是河北军的近三倍。
在城市东门口,陈克复下了马。这里是整个城市的防卫中枢,不但有城门等防卫要害,武器仓库也在这里。联军士兵正将大捆大捆的箭矢、石头往城楼上运送,城市中的平民也自发前来帮助河北兵。看到陈克复带领大队人马到来,居民们发出热烈的欢呼:“恭迎陈王到金堤关!陈王万岁!”
陈克复向人群挥手致意,谦逊地回应道:“大家辛苦了!”
在城道的出口处,魏军的军队正在撤退。他们是原来驻守城防的部队,在军官命令下交出了阵地。队伍里,十几个魏兵是被担架抬着走的,地上留着大滩大滩的鲜血,触目惊心。军官向陈克复禀报,就在半刻钟前,驻守此地的魏军部队拒绝撤出,与前来接管的河北军士兵发生了冲突,从语言对骂到肢体冲突,最后双方都动了刀子,十二个魏兵被打成重伤,有一个河北兵也见了血。幸好,在酿成更大规模的搔乱之前,这场冲突被赶来的魏军军官压制下来了。
望着魏军队伍的背影,陈克复十分担心,这伙新降伏的魏兵人心浮动,黄君汉、邴元真他们能否一直弹压他们,实在难以预料。在魏兵那直勾勾、毫不掩饰的眼神里,他既看到了高兴、解脱,也看到了惊惧、仇恨。虽然攻城战只持续了三天,可城中守军也有很大伤亡。特别是魏军士兵大多是农民军出身,很多都是整家整户的从军,一场大战下来,也许就有很多人失去了父子兄弟等亲人。
今天入城以后,在邴元真以下的高级军官身上他已看到了太多了。很多的高级军官都毫不犹豫地投降了自己,反倒是那些普通士兵中却有很多存在对河北军的强烈敌意。
昨夜一场大雨,城道上此时还湿漉漉的,到处是汪汪的水潭。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气氛,紧张、混乱、棘手。接手一座重镇,各部队隶属不同,缺乏统一的指挥系统,于是大家自行其事。传令兵在焦急地跑来跑去,喊哑了喉咙,南方的士卒在尖酸地臭骂,北方人则大叫大吼。
弓箭、投石车、弩机等堆放得杂乱无章,堵塞了道路,川流不息的部队来来往往,互相堵塞、冲撞。人声嘈杂混乱,哪怕是面对面说话都听不清楚。看到这情形,陈克复大皱其眉。看到陈王驾到,正焦头烂额的部队军官连忙上来迎接他,敬礼致意。
陈克复回礼,“各位是哪个部队的?”
军官们报告了各自部队隶属,其中有陈克复的一个熟人,步兵营校尉王德昆,他是第三次征辽时的民夫。后来被破军营征入新军,他本人后来还因多次立功,被选拔加入了陈克复的亲卫队。后来又被选送破军讲武堂,早在一年前,王德昆从讲武堂结业,调入了这个步兵营为校尉。看到昔曰的亲兵,此时也成长为了一名指挥数百人的校尉,陈克复很是欣慰,与他亲切的多讲了一会,还将一把随身的短剑赐给了他。稍后,陈克复迅速给他们划分了防守区域。分清了职责之后,混乱状态立即大为好转,各项备战工作逐渐上了正轨。
陈克复登上城楼高处,极目眺望。远处的尽头出现了黑色的影子,出现了旗帜和大队的人马,急速的马蹄声响遥遥传来,更多的河北军正火速朝金堤关赶来。他转身走到了城道的一个箭垛上扬声道:“弟兄们!”各处忙碌的河北军官兵都听到了,转过身来。
陈克复的声音非常诚挚:“弟兄们!大家一路长途跋涉,转战上千里,从初一到现在,已经整整八天,风餐露宿,十分疲倦,这些,我都是知道的。谨代表朝廷,代表千千万万从战火中被解救出来的六郡民众,感谢各位的努力!”
士兵们凝神倾听着,在这个疲倦、暴躁的午后,陈克复平静的声音仿佛有种神奇的魔力,在最杂乱的纷扰中都可以让人听得清清楚楚,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就如同一道清泉流淌过躁乱的心头,疲倦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劈劈啪啪的掌声、欢呼声逐渐响起。但在欢呼和掌声中,陈克复平静的话语照样清晰可闻,仿佛就在众人耳朵边:
“我们八天时间转战千里,如秋风扫落叶一般的扫平了河南六郡之地!我们俘虏了数以千计的魏军将领军官!我们俘虏了二十多万的魏军士兵,解救了几百万常年处于李密兵马压迫,及战火中水深炎热的民众!我们的努力,不但为朝廷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