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绝不会把这情绪露在脸上,又客套了几句便打算替自己长子再求一求,看看可能再得些带挈。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却只见徐勋刚留在外头的小厮却突然闯了进来。
“少爷,刚刚得到消息,船已经到外金川门码头,丘公公出城去见刘公公他们了!”
此话一出,不但徐勋吃了一惊,就连朱厚照也大为意外。既然有这么个岔子,两人自然不会在这里再呆,徐勋对徐迢嘱咐了几句套话,出门之际,却是接过那些倏忽间出现在门前的护卫中一人递来的一个包袱,递给了徐迢之后就微微笑道:“刚刚一时走得急忘记了,这是爹让我捎带给六叔的。知道你有些咳嗽的旧病,这是产自云南的上好天麻……”
当徐勋和朱厚照先后登车坐好,马车渐渐起行往城外去的路上,朱厚照终于忍不住说道:“这老家伙瞧着就像是很会算计的老油子,老歼巨猾,刚刚那口气显见还想再借你的力。再说他从前也不算是帮你多少,反而多亏了你才爬到眼下这位子。”
见徐勋恭恭敬敬连声应是,朱厚照想想徐勋这人狡猾起来简直滑不留手,根本用不着自己提醒,轻哼一声便顾左右而言他道:“不过你这旧居真不怎么样,破破烂烂的,那大中桥名声在外,可刚刚上去走着,只不过是一座石桥而已!”
“没那房子,也就没有我。同样,没那石桥,也同样就没有我。”徐勋微微一笑,想起了和徐良便是因那大中桥结缘,而自己误打误撞做的第一件好事,也让他捞取了人生第一笔人缘资本。只是想想有些有趣,那时候傅容最初的打算,竟是想让他净身了进宫去伺候当时还是太子的朱厚照,而现如今,自己没挨那一刀,却还是借着朱厚照发达了。
他正这么想着,朱厚照突然轻哼一声道:“要我说,没有我,更没有如今的你!”
见朱厚照得意地看着自己,徐勋少不得又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连声说道:“是是是,没有皇上,当然更没有如今的我!”
“这还差不多。”朱厚照满意地嘿然一笑,可马车晃晃悠悠走了一会儿,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重大问题,立时狐疑地说道,“不对,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不管了,反正你牢牢记着,你答应过我要一块看遍大明的大好河山,曰后别想搪塞过去!”
“好好好……”这话是越来越别扭了!即便知道小皇帝不是那意思更没那种爱好,徐勋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敷衍式的打了个哈哈。
当马车悄悄从太平门出城的时候,并没有引起什么搔动,守卒看见南京锦衣卫指挥使的那块腰牌之后,立时连检视都没有就放行了。而等到众人绕了一个圈子到达外金川门码头,却只见原本该明早再到的几艘官船和随扈小船已经停在了那儿,而搭好的船板上陆续有人下来。至于码头上则是一溜站着十几个衣衫鲜亮的人,打头那个胖子依稀有些眼熟,徐勋正认人的时候,却只听身边朱厚照嘀咕了一句。
“这不是丘聚吗?怎么看着竟是比谷大用更胖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话用来形容再次打了照面的刘瑾和丘聚可谓是再贴切不过了。被打发到了南京这闲得发慌的地方,丘聚成天借酒消愁借吃消愁,不过大半年就长了三十斤肉,几乎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不可能有和刘瑾面对面的机会。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帮忙,南京锦衣卫指挥使陈禄对他甚是亲厚,有什么消息就先给他捎带一份,无论是刘瑾被徐勋挤兑着要下江南祭祀孝陵,还是船偷偷摸摸从镇江起航今天到了南京,他都第一时间得知,因而这会儿竟是最早赶到的一个。
于是,他笑容可掬地看着刘瑾,拱了拱手就开口说道:“刘公公,没想到今生今世还有再相见的机会,真是老天也可怜我!南京之地,无论天气还是风土人物,都比京城好得多,希望刘公公这一次能长长久久地留下来。”
竟敢当面诅咒我,丘聚你简直是不想活了!
刘瑾目露凶光,正打算反唇相讥,可下船的并不止他一个话事的,还有一大早发现刘瑾竟是命人先行开船,劝不动后只能赶了过来的张永谷大用和马永成三人。这会儿,马永成便是笑嘻嘻地打了个哈哈道:“老丘说得没错,南京好地方,老刘你不是老说北边天气太冷,一到冬天就头皮发麻吗,何不干脆回头向皇上上书留在南京?”
“嘿,听说南京守备司礼监太监郑强也老得差不多了,这位子都是现成的不用人腾挪!”这要是在京城,魏彬怎么也不敢当面和刘瑾硬顶,可现如今是在南京,他也少不得阴阳怪气地接了一句,随即便亲热地拍打着丘聚的肩膀道,“老丘你也别灰心丧气,这东厂现如今还没人接手呢,之前和我同姓的一个小兔崽子想要兴风作浪,直接给一刀咔嚓了,赶明儿咱们一块给你在皇上面前说说好话,保准调了你回去!”
罗祥也附和道:“就是,人人都说八虎,高公公这次都还带着病勉力撑持司礼监,怎能让八虎少了一个?”
刘瑾简直差点被这你一言我一语的挤兑给气昏过去,奈何这一次他虽是带着好几个心腹宦官,品级都还差着点火候,和马永成三人顶起来恐怕直接就给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