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看来管事的人终于来了。”徐勋见屏门处一个身着华丽锦袍的高瘦中年人快步奔了出来,顿时转头看了过去。而这时,李逸风也适时解释道:“这便是汪公公。”
“原来是汪公公。”徐勋微微一笑,却连下巴都没抬一下,“我在隔壁叶大人府上听到这边的动静,本是想来登门拜访一下,谁知道贵属似乎很不欢迎,直接给我吃了一个闭门羹。我的脾气一直不太好,所以一怒之下便给了他们些教训,想来汪公公不会介意吧?”
我怎么敢和您介意?
然而,汪平正这么暗自叫苦的时候,偏生旁边又传来了一个找死的声音:“汪公公,就是这家伙打伤了咱们五六十个兄弟……”
话还没说完,说话的汉子就只看到一只脚从天而降,竟是没头没脑地在他脸上身上狠狠踹了几脚。就在他被踹晕过去之前的一刹那,他总算是听到了自家主子暴怒的骂声,终于一惊之下脑袋一歪很干脆地昏厥了过去。
“不知死活的狗东西,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竟然敢对平北伯不敬,老子活扒了你的皮!”
一通发泄似的痛踹之后,汪平终于有些镇定了下来。他收回脚理了理衣裳,随即恭恭敬敬地来到徐勋面前跪下,这才头也不敢抬地说道:“小的参见平北伯!还请平北伯恕罪,都是下头人不懂规矩,这才冲撞了钧驾……”
然而,徐勋却没精神听他卯足精神解释什么,直接不耐烦地打断了道:“你这宅子是怎么回事?东厂是缉事厂,什么时候改行开戏园子了?还有,分明知道隔壁就是掌锦衣卫都指挥使叶大人的住处,如今人还正在养病,你们就竟敢成天在旁边吹拉弹唱,这是咒叶大人早死是不是?还是说,你是藐视朝廷命官?”
品级不低的太监睨视朝廷命官,这是大明历朝历代都屡见不鲜的事,等闲根本不会得到论处,可这得看是谁!此时此刻,面对这么一顶当头扣下来的大帽子的,汪平只觉得头皮发麻心肝乱颤,慌忙连磕了几个头道:“平北伯恕罪,小的真不敢,小的只是一切听丘公公的……”
“哦?”徐勋环视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人,刚刚或哀嚎或咒骂的人已经全都闭上了嘴。显然,汪平道出了他的身份,这些刚刚还趾高气昂的家伙就全都畏缩了。收回目光之后,他才气定神闲地说道,“既如此,我少不得带上你去和丘公公对质了。”
轻描淡写说出这么一句话后,他便沉声吩咐道:“来人,把他给我带上,去鼓楼下大街西边的沙家胡同,我倒是要找刘公公评评理!”
见左右亲兵立时快步上前将汪平捆成了粽子似的,还为了以防其开口求饶或是嚷嚷,妥帖地在其嘴里塞了一团麻胡桃,他又勾了勾手指示意李逸风上来,指着那一地人淡淡地说道:“这些人你联同西城兵马司,或者是大兴县衙,把上上下下的户籍或者路条给我查一遍。若是没有这些的,全都给我比照流民处置!”
知道徐勋今天如此雷厉风行手段狠辣,全都是给叶广撑腰,给锦衣卫撑腰,李逸风自然喜闻乐见高兴得不得了,连声答应之后就躬身送了徐勋离去。倒是他旁边一个亲随瞧着有些不安,等徐勋一走便上前低声说道:“大人,平北伯虽说位高权重,可为了咱们的事这样得罪丘公公,会不会有什么……”
“有什么麻烦?”李逸风斜睨了一眼那亲随,随即好笑地嘿了一声,“平北伯从来不会做没把握的事,不用咱们越俎代庖替他艹心。与其担心这个,还是去叶大人那儿先知会一声!”想当初他去金陵的时候,那会儿他管着北镇抚司,平北伯还是一介草民,却能覆雨翻云搅动出来那么一桩大案子,更何况他如今已经位极人臣,还不能对付一个丘聚?
同样的话,当徐勋上马之后,曹谦也上前提醒了一句。然而徐勋却不以为意地摆摆手道:“没事,该出手的时候就不手软,这是我素来行事的宗旨。”
钱宁能特意来走他的门路往丘聚身上泼脏水,那么兴许连刘瑾的门头也走通了。既然如此,他何妨再烧上一把火?要怪就只能怪丘聚自个眼睛瞎了用错了人!至于东厂换了谁执掌……再次清洗绝对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旷曰持久是肯定的,他又有何惧?况且,眼下他添了柴,刘瑾当然会烧起一把大火,他不亏!
既然说出了晚上要设宴请徐勋的话,在宫里朱厚照的身边盘桓了一会,强忍着心头恼怒听小皇帝把徐勋从头到脚夸赞了一通,刘瑾就立时出了宫来。在私宅那一间偌大的议事厅内,他耐着姓子听张文冕汇报了一番投效自己那些文官武将的动向,当听到韩福在湖北又理出了莫大的亏空,他便得意地笑了笑。
“不愧是咱家特意从牢里捞出来的人物,果然有些能耐!”
“公公,公公,平北伯来了!”
尽管刘瑾如今执掌司礼监,可谓是一言既出,应者云集,但距离史上那位立皇帝一言九鼎的威势却还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因而,九千岁这个称呼甚至还不存在于他的臆想之中。此时此刻听着下头人的大呼小叫,他顿时眼睛圆瞪,随即诧异地说道:“就算这是来赴宴,人也未免来得太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