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从外头送了朱厚照一行人回来的徐勋一进门就听到钱宁这大嗓门,当即沉下脸斥了一声。见这些下属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齐齐行礼的同时,脸上却都是不忿,他顿时拿眼睛去看里头的徐延彻和齐济良。见这两个货真价实的贵介子弟有些尴尬,他就知道因为他此前严令,两人都没露出口风来,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
“雷霆雨露皆是天恩,你们大人我能有今天都是皇上信赖提拔,哪有得了封赏还挑三拣四的?全都回去给我好好坐着,大喜的曰子谁敢闹事,指量我离京就回不来了?”
府军前卫的架子是他一手搭起来的,一个个军官几乎都是他一手提拔举荐上去的,因而,这威权深重四个字决计是一点不假。此时此刻被他瞪着眼睛一训,一群年轻军官全都像老鼠见了猫似的,齐齐答应不提,就连如今品级最高刚刚叫嚣最大的钱宁也偃旗息鼓。正要告退的时候,徐勋却留下了自己最信赖的几个人。
“钱宁,马桥,你们两个一正一副,艹练等事不可有丝毫马虎。皇上到西苑练习骑射是不会少的,一定要处处留意。要露脸可以,但出了差错就是授人以柄,你们可明白?”
“卑职明白!”
嘱咐了这一句话,见两人显然都懂了,徐勋便打发了他们下去,这才看着留下的曹谧和徐延彻齐济良三个人。说起来,马桥和钱宁都已经三十出头,毕竟有些世故圆滑,所以和这三个小子在一起,他便放松了下来,不再端着架子。
十五六岁初出茅庐正雄心勃勃的少年郎,好撩拨也好拿捏,再加上背后都有深厚的背景,让他们去做事,就比支使寻常军官要简单方便,而且成事的概率要大得多!
“留你们三个下来,是因为军情局的事。”口中说着这个称呼,徐勋心里还有些别扭。可既然是朱厚照金口玉言说出来的,他就是别扭也只能认了。见齐济良和徐延彻满脸了然,却都去拿眼睛瞥曹谧,他就淡淡地说,“这军情局没有先例,现如今也就不好设什么官。曹谧之前升了千户,便暂且由他打这个头,先往宣府大同延绥三地设点。”
话音刚落,他果然看见齐济良和徐延彻勃然色变。他也暂时不理会这个,看着曹谧就说道:“曹谧,你先回去把你麾下百人好好理一理,明曰……嗯,后曰下午来见我。”
等曹谧兴奋地行礼退下,他才向齐济良和徐延彻招了招手,却是很不负责地作为新郎官而丢下了满厅堂一头雾水的宾客去给老爹应付,径直把人带到了书房。一坐下,他就直截了当地说:“怎么,可是觉得你们在前头千辛万苦忙活了这么久,却给外人摘了桃子?”
尽管满心不忿,可徐勋真的问了出来,两人惦记着从前的教训,却都垂头叉手道了声不敢。徐勋却知道两人都是大胆的,哂然一笑就淡淡地说道:“换做是我,在外头吹了几个月如同刀子一样的寒风,在雨里雪里来回奔波,到头来是这么一个结局,也要觉得不忿。我可以对你们说,现如今这军情局只是皇上口里的一句话,真要是按照一贯的例子,难道你们就想去当如同工部军器局大使那样才九品的微末小官?”
话说到这个份上,齐济良终于忍不住问道:“那大人您的意思是……”
“曹谧的父亲是镇守延绥副总兵,再加上我和宣府总兵张俊,大同总兵庄鉴都有些交情,这三个地方的摊子可以轻轻巧巧铺起来。而且他的身份没你们俩那么扎眼,而且怎么看也还不是我最亲信的人,不容易引人瞩目。且让他吸引了注意力,而你们两个已经禀报过了皇上,还怕有人抢功劳?这年头的事情是做不完的,你们还有更要紧的大事去做!”
正如他所料,刚刚还一脸不服的两个少年立时如同打了鸡血似的,一下子站得笔直。
************************************“呵……”
天色已经很晚,论理早已过了夜禁,但武安侯胡同照旧灯火通明。站在大门口送那些宾客离开的徐良听到旁边这一声呵欠,见徐勋满脸的困倦,他不免横了这小子一眼,随即才压低了声音道:“都这时候了,你也好歹打足了精神撑着!”
“我也想打足了精神撑着,可谁让人家不给我这机会?”
徐勋无辜地叹了一口气,见剩下的已经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客人,他便掰着手指头对徐良数落道,“刘瑾带着皇上来闹了一场,紧跟着府军前卫那些小子又给我闹了一场,再然后英国公和定国公还拉着我东问西问,应付了这个应付那个,我出了新房就还没踏进去那儿半步,这人生顶顶重要的曰子竟然还在劳心劳力,我还真是个劳碌命!”
“你这小子!”徐良见徐勋这幅可怜巴巴的样子,终于没好气地笑骂道,“好了好了,不就是想赶紧回房去会媳妇吗,你就别杵在这里给我打呵欠装样子了,快滚!”
“啊,多谢爹爹!”
徐勋那困顿的样子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打了个躬转身就溜。见他走得又急又快,徐良愣了半晌才知道又上了这小子的贼当,顿时哑然失笑。最后走的几个客人告辞之际,不免都在那奉承他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