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大老板”了,浑没想到自己还不满十岁呢。小孩子家出那么远的门,没人陪同能行?
“小舅陪我去。他刚好也想去看看周伯伯。”
幸好柳衙内脑筋转得快,一时三刻便将小舅推了出来。
“你小舅不用上班了?”
“他有假期的嘛。人家如今可是国家干部呢。”
“没事去大宁做什么?来回车费不少呢。”
阮碧秀这是站在一个当家人的立场上,优先考虑经济问题。
“嘿嘿,妈,这你就不懂了。现在周伯伯可是省委党校教务处的主任,说不定以后还要升。小舅多跟他亲近亲近绝无坏处,曰后得便给小舅弄一个党校进修的指标,那可就占大便宜了。”
柳俊忽悠老妈。
道理上是这样的,不过阮成林如今才是什么级别?刚刚参加工作一年的青皮后生,去省委党校培训?在心里想一想还差不多。
阮碧秀做派出所指导员的人,原本精明干练,不容易被忽悠。关键在于她老人家一点都没提防自己儿子,这么着,一不小心就着了道儿。
“嗯,这么说也有道理。”
“不是有道理,而是大有道理。”
柳俊笑道。
“反正我自己有钱,利民维修服务部那边,可以预支工资。也不用小舅给我掏车费。”
呵呵,又是一次忽悠。利民维修部都跟柳衙内没啥关系了。不过为了按月交钱给老妈,这个名目还是要的。省得被她怀疑儿子的钱来路不正。与公安民警同志打交道,该小心还得小心。
既然安全和经费都没问题,阮碧秀也便不再阻拦。
阮成林对柳俊突然抓他的壮丁很感意外,不过听说所有差旅费都可以在腾飞机械厂的财务上报销,便即欣然应诺。他二十岁的青皮后生,能到省城去免费逛一逛,何等不美?在此之前,他连宝州市都没去过呢。向张木林请假,张木林自然是笑眯眯的点头答应,亦不问阮成林请假所为何事。
一大早坐上长途班车,摇晃了七八个小时,到达省城已是华灯初上,再转两路公共汽车到党校,天已经完全黑透了。所幸上次来过,倒不至在党校内迷路。
周先生最大的爱好乃是看书,晚上没有公事的话,通常都不出门的。柳俊和小舅提着大包小包的向阳县土特产,气喘吁吁敲开了先生的家门。
夤夜到访,先生惊喜不已,尤其是师母,高兴得什么似的,望着柳俊笑个不停,打问明白他们尚未吃饭,忙即转身去艹持饭菜。
“小俊,成林,怎么想起来看我这老头子了?”
先生乐呵呵地问道。
柳俊扁扁嘴,道:“伯伯,你今年才五十出头吧,正当年富力强之时。你自己照照镜子,老也不老?”
这倒并非拍马屁。先生在向阳县的时候,缺衣少穿,潦倒落魄,又不修边幅,看上去差不多有六十岁了。如今当上了省委党校的教务主任,正经八百的领导干部,人人敬重的教授,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消瘦的脸刮得干干净净,整个人神采焕发,精神得紧,仿佛骤然间年轻了十几岁似的,哪里还有半分衰迈之态?
先生开心地笑了起来,随口问起向阳县的近况,听说蜜蜂养殖已然开始推广,许多社员踊跃加入养殖户的行列,并且已经有蜂蜜产出,先生不住点头,甚是喜悦,说道:“要注意销售的问题,不要像叶圣陶先生的小说《多收了三五斗》里面写的,丰收之年反倒收入下降。”
柳俊点头应道:“伯伯所言甚是。籴甚贵,伤民;甚贱,伤农。民伤则离散,农伤则国贫。”
这是《汉书·食货志上》所载原文。柳俊倒不是故意卖弄,与先生说话时许多时候都是引经据典的,一开始是投其所好,渐渐的习惯成自然了。用在这里尽管有些不伦不类,也还沾得上边。
先生连连点头,喜道:“看来我离开之后,你的学业并未荒废,好啊,好啊……”
“伯伯,我现在说话,人家都说我像个老头子似的。”
柳俊故意装出愁眉苦脸的样子。
先生笑骂道:“胡说八道,文言文乃是国学根本……呵呵,小俊,你不是故意拿这个借口来堵我吧?怕我考校你的学问?”
暴汗!
先生何等睿智,这般小手段焉能瞒得过他?柳衙内这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得赶紧转移话题,不然老夫子真个考校起学问来,可不是玩的。
“伯伯目光如炬,这个销售问题确实是关键呢。我们这次来,也是为了柳家山机械制造厂的销售问题。”
“柳家山机械制造厂?”
先生一阵愣神。大约一时三刻还无法将柳家山这等穷乡僻壤与机械制造厂扯到一块去。
成功将老夫子的注意力从“国学根本”上头转移,柳俊心中大喜,连忙将“腾飞机械制造厂”的事情汇报一番,也毫不保留地说出了此番省城之行的目的。
“印挂历做宣传?好啊,小俊,这个主意着实高明,谁想出来的?”先生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