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瘦,是素食主义者,跟柳俊刚好相反。
这倒不是柳俊的恶趣味,是真想要他增加点营养。都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就没点素的?”
“有,青椒炒鸡蛋。”
江友信松了口气:“还行。”
不然的话,枉担一个吃饭的名声,眼见柳俊大快朵颐,自家在一旁喝汤吃白饭,味道不大好。
“江哥,农机厂你有没有熟人?”
柳俊夹起一大块焖羊肉,猛咬一口,含含糊糊地问。
“有。农机厂的副厂长张力,是我表哥。”
柳俊眼睛顿时就亮晶晶的,这可真是凑巧了。上辈子倒没听说过他有这门表亲。
“太棒了,正好给我加工这个制砖机。”
“没问题,他本来就是车工出身。以前洪山机械厂的技师,后来才调到农机厂的。”
洪山机械厂我知道,那是部队的工厂,生产枪炮的。五九年那位著名的耿直元帅主持建设大三线的时候,一些部队工厂建到了向阳县的山沟沟里。技术力量远比农机厂雄厚。
在洪山机械厂做过技师的人,加工个制砖机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今天星期六,他该在家。索姓咱们吃完饭去他家玩一会。”
“行,你是大哥,全听你的。”
柳俊一副江湖口吻。
江友信笑笑,又摇摇头。料来也在诧异柳俊和年龄甚不相符的成熟。
这一顿饭吃得分外惬意,肚子里装满了各种肉类,走出人民饭店时撑得直打嗝。不免又被江友信笑话一番。他那么沉稳的人,偏是在柳俊面前不拘形迹,和严玉成相类。大概也是觉得和柳俊投缘吧。
“江哥,张厂长喝酒不?”
“喝。”
“抽烟不?”
“抽。”
“太好了。”
江友信奇道:“烟酒俱全,好什么好?”
“他要不抽烟不喝酒,我还真不知该买点什么进门礼。”
一九七八年不比以后,天一擦黑,店铺基本关门,又没超市可逛,想买个啥“大礼包”连门都没有。县革委门外有一个供销社的门市部,关门倒比较晚,可以买到烟酒。
向阳镇独有这么一家公家的门市部是晚上还营业几个小时的,原因不言自明,紧挨县革委嘛。总得让那些临时起意送礼的人有个地方买去。虽说是计划经济,供销社无论盈亏都不影响工资发放,买卖兴隆一些总归不是坏事。
江友信晒道:“自家亲戚,不必搞这些名堂。”
柳俊笑道:“是你的亲戚,暂时还不是我的亲戚。求人办事,没有空着手进门的道理。”
“嘿!要是给柳主任知道,还不知怎么生气呢。”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我帮他搞活县里的经济,他还得感谢我呢,生什么气?”
柳俊嘻皮笑脸。
江友信连忙正色道:“小俊,别乱说话,当心被人家批成唯生产力论。”
柳俊撇撇嘴,也不置辩。
过得几年,你就知道这句话的来头有多大了。
柳俊买了两瓶西凤酒,两条大前门烟。原本要买四瓶酒四条烟,愣给江友信拦住了。虽然柳俊告诉他自己现在很有钱,一时半会他还是无法接受柳俊的“奢侈”。
这个九岁小屁孩也实在太能折腾了。将他一个月的工资不当回事呢。
张力家里住在老街,没有路灯。要不是临街的铺面和住房门缝窗户里漏出一点灯光,得摸黑走路。东西都是江友信提着,腾出一只手来拉住柳俊。可见在他心目中,柳俊也还是个小孩子,至少走夜路怕摔着。
八月中旬,天气已经并非最热。一九七八年,全球温室效应还不是很明显,天黑下来后,比较的凉爽。老街的房子外边是砖瓦结构,内里是木板楼梯。水泥预制板眼下还远未成为建筑的必须材料。走在木制楼梯上,发出空空的声音。
张力家住在二楼,因为是热天,房门是敞开的。
“表哥?”
江友信叫了一声。
“啊,是友信啊?快,进来坐!”
一个三十出头的汉子应声而出,五短身材,甚为健壮,面容倒是很和善,瞧样子是老实人。
“友信,你可是稀客,有阵子没来表哥家玩了吧?是不是换了工作,在县革委很忙啊?”
听到声音,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子从里间出来,见到江友信,满脸堆笑。大约就是他的表嫂,张力的爱人了。嘴里一迭声说着话,挺伶俐的样子。
柳俊心里又多了几分喜欢。
这有个说法,凡是这种伶俐的女人大都精于算计,说得贬义一点就是贪财好货。柳俊找张力帮忙,正需要她在一旁敲边鼓。要知道公家人帮人干私活,在当时比较犯忌讳。两口子都太老实的话,纵算打出县革委柳主任的牌子,怕也不大管事。
“晚上不加班,就过来了。”
江友信话讲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