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红彤彤的太阳自东方冉冉升起。
方翔伸了个惬意的懒腰,利落的起床,穿衣洗漱后,推开客厅房门。微风送爽,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子清新幽香的泥土气息。
正月中旬,阳历三月,虽说院落里结块的积雪依旧在顽固的守护着冬天的最后一块阵地,可田野里那开得烂漫迷人的油菜花,却表明春天已经逐步击败残冬,降临人间。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沐浴在春晨的曙光中,望着田间地头随着春风摇曳曼舞的油菜花,心头都不自禁的充满了对人生的热情。
方翔与铃铛端着饭碗坐在屋檐下,有滋有味的喝着苞米粥。吃饱喝足后,惬意的拍拍肚皮,此时刘大壮领着一大帮子人来了。这是刘大壮与方翔约好的:开春后,让刘大壮找齐帮手,在荒地上建造新的养殖场。
大家浩浩荡荡的出了祖屋,奔赴村西头的荒地而去。
荒地地势低,与村落的地势有着一米多的落差。而这五千多亩的广袤荒地,曾有着大片的良田,现在却是让人痛恨的盐碱地。究其原因则要追溯到清朝末年。村民经年累月的在这块地势低洼的良田上耕种,浇水的时候往往采取大水漫灌的简易方法,因为地势低洼、只灌不排,导致地下水位逐渐上升而积盐,常年下来,原来的好地渐渐变成了盐碱地,而这个过程在学术上称作‘次生盐渍化’。
次生盐渍化的现象,在建国初期也曾生过。当时黄淮平原上大量引黄河水灌溉和平原蓄水而忽视了排水,导致平原北部大面积土壤出现次生盐渍化,盐碱地面积一度高达48oo万亩,经过十年的科学治理才得到恢复。
宁远村土地盐碱化后,村民改在村东头开荒,耗费了无数的血汗,终于又开垦出六百亩良田,而这片种不出庄家的盐碱地,也就彻底荒芜了。
方翔承包的荒地,距离祖屋西院墙只有十数米之遥。刘大壮派人丈量好,在边角上砸进木桩界定范围,然后大家热火朝天的忙碌起来。
方翔初步打算建四间四百平米的塑料养殖大棚。刘大壮等人选取了四块较为平坦的地段加以平整,然后用打夯机将平整过的地面砸实,当成大棚的土基。此际春天来临,天气渐暖,积雪融化渗入地面,一个冬天冻得结结实实的荒地,也变得软和起来,易于施工。
剩下的村民在养殖场外围每隔二十米插一根两米长的铁管,砸进地面一米后,在铁管上缠上围网,借此将养殖场包围起来。
两天过后,养殖大棚的土地已经平整夯实,方翔联系建大棚的厂家前来搭大棚。至于祖屋大院内的那个大棚,方翔则安排厂家拆下,将骨架与塑料薄膜移植到这个新养殖场,腾出的地方以便种植西兰花、两不耽误。
城里来的施工队热火朝天的搭建大棚,刘大壮开始率人掏井。掏井是为了得到水源,供野鸭饮用,在旱季也可以保证供野鸭嬉戏的水塘里不至干涸。
养殖场内有一口枯井,深约十五六米,直径约四米。井口井壁皆用青砖砌筑、造型古朴。因常年不用,井口封有一水泥井盖。
“这是口神奇的井。”魏老头说起这井的典故,如数家珍,“要说辈分,我祖爷爷得喊它舅老爷。起初这些荒地还是良田的时候,庄稼地里有很多土井。良田渐渐变成盐碱地,那些井里面的水也都变成了苦水。唯独这口井的水依然甜美可口,而且旱季不会干涸,让人大为称奇,在大旱千里的年头,这井救过咱全村人的命啊。你祖爷爷拾掇你老方家这十亩良田的时候,就是从这口井里打水,不过,岁月不饶人,井也一样,到底还是荒了…”
魏老头叹口气,人老了总会生出无限的感慨,以井观己,魏老头也颇有几分岁月易逝英姿不再的唏嘘。
方翔瞧出魏老头的心思,忙转移话题:“荒了不要紧,大壮叔这一次给它来个妙手回春。”
“是啊是啊。”柱叔与刘大壮齐齐点头,一左一右的将魏老头扶到井口正北方位,铁牛早已搬来了一把太师椅,众人恭谨的请魏老头坐下,“有劳您老今儿个给我们做镇井人。”
老头安然就座,神色祥和却是不怒自威。之所以要魏老头坐在正北方位,这也是有讲究的:这些上了年头的古井,偶有失足跌落亡命者,也有赌气投井自杀者,数百年下来,里面不知道羁绊了多少亡魂。这就需要一个或杀气重或德望高的人来镇上一镇,让这些孤魂野鬼不敢兴风作浪、为难掏井人。魏老头有威有德,自然是当仁不让的镇井人。
有了镇井人,刘大壮领着人在魏老头的身后摆上案子、放上供品,毕恭毕敬的点燃檀香,祈求平安。
在农村,掏井是一件大事,也是一件难事。尤其是一些上了年头的老井,塌方的事故屡有生。掏井人非独要精明强干,更要有过人的胆色。而掏井也不是单枪匹马的挥,而是组团合作。刘大壮、柱叔、铁牛与根叔组成四人小分队,用三根长长的原木支出三角架,在三角架的下方挂一个滑轮,穿上缰绳、用来运出井中的淤泥。
在下井前,这四个掏井人先给自己灌上两大口烈酒,不为壮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