蒜头聪明的可怕,能够自由组合很多简单的词汇,甚至可以与人有问有答的对话。这小家伙与铃铛特投缘,形影不离,总是人五人六的站在铃铛的肩膀上,要多神气有多神气。
蒜头调皮又可爱,会帮着铃铛一起放养绿头鸭,一旦现不听话的野鸭子,蒜头就会怒气冲冲的飞过去学狗叫吓唬它,有时候甚至会破口大骂:“你丫的,不听铃铛话,老子大耳刮子削你!”
一句脏话说出来,再配合着蒜头那狐假虎威的派头,经常把方翔与铃铛笑得前俯后仰,而蒜头就会把他们的笑声当作是一种鼓励,益的乐不可支。
不过,蒜头毕竟是鸟,虽有孩童般的聪慧,可如果是过于复杂的语句,它就会听不懂,或者是听懂了也无法对答。所以与它对话,方翔会尽量说些短句子,同时将语调放得缓慢清晰。
腊月初七中午,方翔跟铃铛坐起客厅里忙碌起来,二人眼前放了一个小小的簸箩,里面放满了红豆、红枣、核桃、栗子、杏仁、松仁、桂圆…
方翔与铃铛将这些东西剥壳后放在大铝盆里,而无所事事的蒜头在屋外兴致勃勃的做着飞翔表演:平飞、滑翔、斜飞,优雅的像是一个高明的舞蹈艺术家。蒜头有时候也会像战斗机一样冲着地面急的俯冲而下,在铃铛紧张不安的尖叫声中,蒜头总会在距离地面数米处刹住,一个灵巧的打旋后重新飞到空中,然后就会朝着铃铛得意的傻笑着。
“蒜头。”方翔唤了一声,将一粒未去壳的榛子朝着蒜头扔去,蒜头敏捷的飞了过来,轻轻巧巧的用嘴巴接住,然后就兴高采烈的飞到铃铛的肩膀上大快朵颐。
空中接食物,是蒜头在马戏团学会的本事。蒜头吃过榛子,铃铛就会喂它喝水,吃饱喝足的蒜头在铃铛身上撒娇似的蹭着,惹来铃铛欢快的笑声。
‘哐当’一声,祖屋大宅门被推开,远远的看见刘大壮走了进来。
“玉娃,你做什么?”走进客厅后,刘大壮望着簸箩中的瓜果,不无疑惑的问着。
方翔失声笑道:“大叔,你该不会忘了吧?明天腊八嘛,我准备熬腊八粥喝啊。”
方翔的口气理所当然的很,在家里,母亲总会在腊八这天熬制美味的腊八粥,这么多年,方翔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刘大壮愣了一愣,旋即笑哈哈的道:“哎呀,玉娃,难为你还记得这个节日。在咱们村儿里,过腊八节的可是不多啊。”
“为什么?”方翔皱眉不解,“以前我在宁远村的时候,每年都过腊八节的。”
“以前是以前,以前是熬粥、喝个喜庆,图个家和万事兴。”刘大壮叹口气,“可现在年轻人都在外面工作,腊八也回不来,每家都只剩些老人跟孩子,没有主心骨在家里,哪有心情喝粥。”
刘大壮唉声叹气的说着话,末了,神情陡然振奋,笑呵呵的道:“不过‘祀灶’那天,没准孩子们大都能回来。”
刘大壮眉宇间露出希冀之色,摸摸铃铛的小脑袋,眉飞色舞的道:“铃铛啊,你爹妈昨晚打电话,说今年会提早回来,最晚腊月二十四,或许能赶得上回家过祀灶,呵呵,高兴吧。”
刘大壮打心眼里透着一股子欢喜劲儿,满脸的褶子瞧来都舒展了很多,好似年轻了好多岁。
方翔也为他感到高兴,只是铃铛小脸上却没有什么欢喜的神色,反倒是轻哼一声,朝着方翔挪了挪小板凳,继续默默的剥壳。
“你这孩子。”刘大壮面色不快,继而却又颓然叹了一声,“唉,也难怪,快三年了,你哪里还记得你爹妈的样子,栓柱这小兔崽子。”
刘大壮低声骂了一句,眼眶中微有些潮红,忙长吸一口气以作掩饰,拍着方翔的肩膀,笑哈哈的道:“玉娃,铃铛跟着你真是福气啊,树根今儿中午放学回家,嚷着要喝腊八粥,说蔡老师讲了,腊八是个大节日、要喝腊八粥。结果惹恼了你柱叔,朝着他上就是结结实实的一顿胖揍,那肿的跟馒头似的。树根那孩子到现在还躺在炕上嚎哪。你柱叔跟你柱婶为这事还吵起来了,唉,闹腾的街坊都过去了,你说这大腊月的,多让人笑话。”
树根是柱叔的孙子,今天八岁,读小学二年级,也正是馋嘴的年纪。
刘大壮本是随口提提,方翔却听心里去了。宁远村没有网吧没有游乐场没有精美的玩具没有美味可口的零食,孩子们贫瘠的童年处处充满了灰色的笔调,方翔每次想起来,总觉得心里酸,就想为孩子们做点什么。
在刘大壮走后,方翔摸摸铃铛的脑袋,柔声道:“铃铛,明天是周六,咱们中午请所有的小朋友来家里喝粥,你说好不好?”
铃铛闻言噘起了小嘴,一脸的闷闷不乐,蒜头见状就嚷嚷开了:“铃铛不高兴,不请。”
方翔知道小朋友平日里不愿意跟哑巴的铃铛一起玩,还经常嘲笑她,铃铛至今耿耿于怀。想起铃铛当年孤苦的样子,方翔扎心的疼,忙将铃铛拥在怀中,柔声宽解道:“铃铛,我们做人哪,不能总记着小朋友的坏处,也要多想想他们的优点。树根前些日子不是送你一个蝈蝈笼子吗?还有你三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