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被我妈揪着耳朵薅起来,带着一脸轻度酒精中毒相,换上那身蛤蟆皮挎着小包被押向学校。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看见那个昨天那个据说被我调戏的女孩儿,艰难的骑着一辆很旧的二六横梁黑凤凰自行车。说艰难不仅仅是车子没闸没铃儿,更因为这姑娘个子实在是太小了,腿都只能蹬半圈儿。骑到我身边的时候,我对老妈一努嘴。
“看见了没?这就是小矮子的悲哀!你还是给我买辆山地车吧”说着话的时候,女孩好像听见了我说话,狠狠的白了我一眼。
“想得美?你爹的那辆老二八黑凤凰还算新呢!还是他当兵前买的呢,结果骑都没骑几次……”老妈说的有点儿伤感。
“我个子矮啊!人家骑儿二六横梁都这么艰难,你还让我骑二八横梁?玩杂技呢?”可惜我不给面子。
“你是不是陈家的儿子?你爹个子高,你老娘我个子也不矮!这么优良的基因摆在这儿,你就不能再长点儿,?”
“其实我也一直都怀疑,我是不是你们的儿子。从小到大连个生日都不给我过,平时宠都不宠我,外面挨打回家受罚,人家达人给自己孩子买玩具,我是自己做玩具,就这我的弹弓跟火柴枪还老被你没收……刚开始我以为你们跟我四姑换孩子了,昨天已经把这一想法推翻了……”我的意思就是给老妈气走,自己好逃学找和乐婷。
“滚!”老妈果然上当,马上就要跑路
“回来!今天敢跑腿打折,粉碎性骨折!”老妈的话让我心里一寒,又走了回来。
七点钟的学校门口已经有不少家长和孩子了,虽然孩子不争气考到了这个学校,可家长不能把孩子当破烂儿甩不是?面包、零食、矿泉水,搞的要旅游一样。老妈可能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于是就……塞给我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四个馒头三个鸡蛋,又往我脖子上挂一铝制军用水壶,水壶是我爹的,上面还有一道弹痕。然后她就迫不及待的在别人“啧啧”的鄙视中闪人了。等了十多分钟,觉得她走远了,我就也准备开路。还没等我跑,哨声响了,张老太走过来催我去整队。站在队伍前面,我急得满头大汗,连口令都喊错了。算了,逃跑不成,我明着撤退。
“哎呀,胸口好闷!呼哧……呼哧……”表演的差不多的时候,我就捂着胸口往地下一坐,配合着汗水很是传神。
“快看看……怎么了?出师未捷……”张老太脸色立马变了,差点吐出不吉利的话。
“呼哧…张老师…我其实有先天性心脏病…其实我真的很想去…要不然你们先走吧…可惜我身体…”既坚强又悲壮的英雄跃然于众人面前,就差喊出“快去保护列宁”了。可惜“布哈林”真的出现了。
“他是装的!他身子好着呢!”朴峥这孙子一脸幸灾乐祸的跳出来在大家面前揭穿了我。可惜我就是不为所动,硬抗吧,看谁能忽悠过谁。
“你怎么知道他是装的?看看他一头大汗……”张老太的话让我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孙子,虽然老子跟你一样一脸贱相,可我个子小,更能装可怜。
“他骑我的山地车驮着我从这一口气到河南大学……”
“啊!”众人吃惊
“就在机动车道,速度上六十,桑塔纳都追不上他……”
“太夸张了!他怎么能骑这么快?果然是体育课代表啊!”
“不快能行么?他调戏高二班花儿,被人家撵着拿砖拍,都撩我后背上了!两块!”众人大笑,不知道是在笑我还是在笑他。
大家一脸鄙视,把我丢在地上继续整队,张老太更是一阵小跑,去了学校包的破烂大公交。我高中三年的名声,这成本可不低,现在却亏得一塌糊涂。不能动,千万不能动,现在动了更是血本无归!只要坚持到他们走人就是胜利。于是,在这小一百号人和他们家长面前,我又仰面咬着牙躺了五分钟。短短五分钟,让我的抗挫折能力大幅提高。嘘声、笑声、叹息声,声声入耳,好在我坚定地把自己想象成了一条死狗——任你电闪雷鸣,我自横卧风雨。终于,他们要上公交了,太阳照到我钢板似脸皮,我好像圣斗士一辉,只等车子离开我就在清晨的阳光中复活,然后去寻找我那圣洁的雅典娜……
“就特么你的妖蛾子多!起来,别装死狗!”如山的压迫感遮挡住了阳光,赵文瑄的阴影使我再度陷入黑暗。
“老张说了,就算今天你心脏搭桥也得去,大不了到了驻地帮你喊120!”赵文瑄说话间就拽着我的水壶带把我像拖死狗一样从地上吊起来。
“……给我两分钟,我打个电话!”瞬间我就权衡了利弊,讲出对我最有利的条件。
“地上躺了五分钟都不去!现在就要发车了你要打电话?”
“一分钟!要不然等下我跳车!”
“……来俩人,咱仨看着他打电话!”赵文萱抓着水壶带在我脖子上拧了个扣,扭头又喊俩人过来,跟押重犯一样牵着我去了学校传达室。
“一分钟!”赵文萱趁我拨通瞬间重复了一遍。
“喂!”他爹接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