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二年春节快到了,一挂挂啄木鸟、小电光被我拆开了塞兜里,带着跟我住一条街上的王秀宁炸鸡窝、崩酒瓶。王秀宁长得唇红齿白,柳叶细眉,乌溜大眼儿,尖尖的下巴还是个鹅蛋脸,脸颊上还有一对酒窝,笑起来很醉人啊。王秀宁人如其名,又秀气又文静,不怎么爱说话。就算被我捉弄后在我妈面前告我的状,也是清声细气。
这么一个漂亮孩子,让人觉的最大的遗憾有两个:第一他是个男的;第二这么漂亮的孩子却写了一手正宗鳖爬体的烂字,怎么练都没用。记得语文老师不止一次对着全班感叹,如果王秀宁的字能有他的脸十分之一的好看,他都不会每次给王秀宁的作业本上都打叉!在我们那个年代,一个男孩子长个女相,而且还是温婉纤淑的那种类型,那得多讨打啊!从上一年级,他就被我们班上的几个未来社会小渣滓(老师们对我们的评价)欺负,当然偶尔也包括我。今天扒裤子,明天画胡子,后天不准他去男厕所撒尿……后来她哭着去告班主任都没用(因为班主任就是我们语文老师),最后索性他把牙一咬就当起了死猪。
就这样他被我们欺负了一年多,到了二年级,终于有一天连我都看不下去了。逮着那几个比我更不是东西的渣滓们揍了一顿,然后宣布王秀宁以后跟我混。从那之后王秀宁就赖上我了,每天上学他都喊我一起走,放学去玩就跟在我后头,我揍别人的时候他当狗腿子,我揍他的时候他就又变回一坨漂亮的死猪肉。反正我让他干啥他就干啥,除了帮我写作业,毕竟以他那鳖爬字要帮我写了作业,我俩都得倒霉(现在想想,那时候的王秀宁可能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吧,可到后来就不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能解释的了)这家伙就这样粘着我持续到了初中毕业,初中毕业后他没考上高中,他家也搬到了这个城市的另一头。就算这样,到了周末他也总喜欢来找我玩,也不管我是不在家,有没有女孩儿在我家……我爹不喜欢王秀宁和我一起玩,事实上我爹不喜欢我和任何一个人玩的太要好。
离年三十还有不到一周的那天下午,我又带着王秀宁从我家屋里出来去街上放炮。忽然,一只毛茸茸大尾巴,身子细长的圆脸黄鼠狼从我家院子里的槐树跳到了院墙上。这东西一点儿都不怕人,昂着脑袋翘着尾巴,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蹲在墙上斜着眼睛看我俩。嘿,你个小畜生是不是看上了我家挂在院子里的风干鸡了?要是我家老灰还在,早把你撕巴了。想到这,我点上一支啄木鸟,甩手就往这黄鼠狼身上丢。“啪”的一声,黄鼠狼被吓了一跳,脚一滑从院墙上直接摔到了空水缸里。我也没想到能炸这么准,就听见黄鼠狼在那大空水缸里吱吱乱叫。跑过去垫脚勾头一看,这畜生扒着滑不溜手缸壁正想跳出来。想跑,没门儿。顺手我就把把缸子旁边的木头盖子盖上了,还压了一块儿砖。过了一会那觉得那家伙安静了,我就从木盖子缝里往里面看,就看见它还在缸子里蹲着,依旧一脸不屑的斜着眼睛瞄着我。哎呀!到这时候你还不拿正眼瞧我?给你加点料。一个接一个啄木鸟点着了从缝里丢了进去,就听见“嘣、嘣”的闷炸和黄鼠狼“吱吱”的叫声在缸里响的欢腾。感觉把它收拾的差不多了,我掀开盖子想看它的狼狈相,刚打开盖子就听见“噗”的一声,一股恶臭直冲脑门!你大爷的还敢放臭屁熏我,别怪小太爷我手狠!
“宁子,去屋里看看炉子上的水开了没?”
“……开了”王秀宁真不愧是我的狗腿子,跑到屋里拎着水壶就出来了。
“你帮我把着盖子,我来倒水,烫不死这玩意儿我不姓陈!”
“好!”
一壶开水浇进去,这澡儿肯定洗了个痛快,连搓背都省了!过了一会儿我打开盖子后一股混着恶臭的水蒸气直冲天上。拿着火钳子,我把死了的黄鼠狼夹了出来。跑到东屋。
“奶奶,你看我弄死个啥!”我奶奶正在自言自语的擦爷爷的骨灰盒,刚把头抬起来,吓得差点把骨灰盒丢地上。
“额滴小祖宗!泥造孽啊!泥咋四弄个黄大仙儿啊!看泥达回来不达断泥勒退……”
“不就是个黄鼠狼么,怕啥?”
“号,号!包社咧,赶紧寻个地方埋咯!越远越号!”听到奶奶都带着哭腔了,我就麻溜跑了出去。跑到了龙亭湖边上,把死黄鼠狼丢到了湖里的冰面上。等我回到家,我奶奶依旧在那叨咕着啥,我也没敢再惹她生气,就和王秀宁出去玩了。
不出意外,晚上奶奶还是给我爹告了我的状。我爹听了奶奶的话以后倒是没急着揍我,拿着手电筒揪着我的耳朵,要去看那只死黄鼠狼。
“是这儿么?”我爹照了湖里的冰面半天都没看见那只黄鼠狼。
“是这!我当时明明就把它扔着儿了!”
“唉,回去吧”
“是不是,它没死?跑了……”
“啪!”我爹一巴掌扇我脑袋上!“回家蹲马步去!”
“不就是打死个黄鼠狼么,说不定它还是四害……”我有点不忿,凭啥为个黄鼠狼我就得蹲马步?
“啪!”我爹又一个巴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