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大陆史前某年某月某日辰时,洱海之滨,花海尽头。
也无风雨也无晴。
西海龙王敖闰站在碧波之上,意气风发。身后甲胄百万,战将如林。
敖闰的眼中带有一丝血红,那是即将品尝到血腥的渴望和兴奋。
微风拂过海面,大海与花海同时泛起白浪。
敖闰目光最后一遍扫视过自己的大军,心头充满了征伐天下的豪情和激荡,他轻轻扬起手中的铜剑,对着一望无际的花海高喊道:“前进!”
枪如林,旗如雨,百万大军齐声呐喊,踏进了那摇曳翻滚的花海之中,娇嫩的花朵被无情的践踏,花海里凭空凹陷了一块,这凹痕尚在逐渐的扩大。
敖闰看着远方依稀可见的雪山山顶,对身边的龙宫太子无名淡淡说到:“这次出兵,大军所过之处,片甲不留!”
无名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低声劝到:“父王,那些人类是无辜的……”
“放屁!”敖闰粗鲁的打断了儿子的话语,用鼻腔哼到:“他们都是那个郝什么的手下,全都是捣毁我西海龙宫的帮凶,没有谁是无辜的!”
无名不敢辩驳,只能低头沉默,一口闷气憋在胸中。
踏进花海的水族在不断增加,花海就仿佛是一块大大的五颜六色的蛋糕,被不停地分割蚕食,露出一块块黑白交杂的泥泞。
敖闰一提胯下海龙马,随着浩浩荡荡的大军一起踏上了陆地。
海龙马没有脚,但是它的底部盘旋着一股淡淡的旋风,这是风系法术的象征,这匹被敖闰骑在胯下的海龙马,同样是洱海中的异兽,而且和别的水族不一样,它是风水双修的异兽,已经跟随了敖闰数万年,是它炫耀身份的极佳象征。
然而在走进花海深处不久,海龙马忽然感觉到身体有些异象,一种淡淡的搔痒从薄薄的鳞甲底下传来,而且这种搔痒越来越重,似乎有一种从骨子里发出来的难以忍耐的痒意,让它忍不住微微扭动了一下身子。
敖闰立刻注意到了海龙马的异象,这匹坐骑已经跟随了上万年,它有任何一点异动,都逃不过敖闰的眼睛。
敖闰初时觉得有点奇怪,这匹海龙马陪伴了他上万年,从来没有在乘骑的时候发生过异样的动作,两者之间早心灵相通,配合默契,只要敖闰不发话,它绝不会乱动。
可是如今它却在敖闰的胯下不停地扭动着身体,仿佛有什么让它难受的东西钻进了它的皮肤里一般。
敖闰正想细细探查,忽然很快就明白了海龙马举止异常的原因。
因为他也感受到了这股痒意。
就像是皮肤底下有无数的蚂蚁在爬动,强如敖闰,也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挠挠,可是越挠就越痒,越痒就越想挠,最后身上留下一道道的红痕,连敖闰刀切不开、枪捅不入的龙皮都被挠出了丝丝血渍。
敖闰心头大惊,急忙放眼望去,却看到他的百万大军竟然和他一样,全都停止了前进的步伐,正在原地不停的上挠下挠,有些素质低一点的虾兵蟹将,竟然将身上的甲胄都脱得精光,拼命的在地上翻滚,口中发出低哑的嘶嚎。
“这是怎么回事?”敖闰又惊又怒,他根本没看到敌人,可是自己的大军却已经丢盔弃甲了。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百万大军全都在跟自己的皮肤较劲,谁还能顾得上听他的问话?
就连一向温文尔雅的龙宫太子无名,此刻也不停地将双手伸进自己的衣服里使劲挠挠,那张素来平静沉稳的俊脸,已经因为莫名的奇痒而胀得血色通红。
“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搞的鬼,快给我出来!听见没有,你们这群胆小鬼,连正面交战的勇气都没有吗?赶快给我滚出来,不然我百万大军誓要将你碎尸万段!”敖闰的理智瞬间就被吞噬了,急怒攻心的火气和浑身难耐的奇痒使他向着四周发出了疯狂的怒吼,金石交加的龙吟响彻了整片空旷的花海。
就在敖闰发出这阵怒火冲天的宣言之后,半空中忽然徐徐飞来一片黑影,等到黑影靠近了,众人才看清楚,竟然是饕鬄这个庞然大物,眼睛好一些的水族,甚至还能看到饕鬄头上站着一个人影,长袍及履,手中拿着一把鹅毛扇,风度翩翩。
等再近一些,众水族看清楚那个羽扇纶巾的家伙之后,全都忍不住升起了一种沐猴而冠的错觉,因为这个远看风流倜傥的家伙,近看却是满脸横肉,从他那宽厚的肩膀和鼓胀的臂膀来看,怎么也不像是配得上这身衣服和这把扇子的文士,反倒像是一个偷衣贼,阴差阳错的穿上了这身衣服。
可惜偏偏这个偷衣贼却自我感觉相当良好,装模作样地摇了两下扇子,他对着龙王敖闰远远的喊到:“敖闰,你的大军还没见到我就已经丢盔弃甲了,你难道还不投降吗?”
“我呸!”敖闰一口唾沫误伤了前排一个虾兵,他却连看都未曾看一眼那个倒霉的家伙,指着郝英俊破口大骂到:“你这个卑鄙小人,到底使了什么伎俩?还不赶快把你的阴谋交代出来,小心我百万大军踏平你的玉龙雪山,让你鸡犬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