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陕北公学,除了粮、油、蔬菜由公家供应之外,学校还给每个学员发放少量的生活补贴,其标准是学员一元,干部一元五角,教员五元。这一元钱并不算多,虽然此地物价很低,每斗麦子的售价才八角钱,但是这一元钱对于学生来说也仅仅只能置办一些生活必须品的。
为了改善学生的生活,减少边区的财政负担,学校还组织学生到附近的何家山开荒,开出来的荒地用来种粮种菜。
粮油蔬菜虽有边区政府提供,但是那也只是最低的生活标准的配给。蒋忠彬每餐吃的都是小米,餐餐不是小米饭,就是小米粥;菜往往只有一样,不是咸菜就是时令蔬菜,菜里边有一些盐,但是油水极少。
学员们住的地方就是在半山腰的窑洞里,因为窑洞就是在黄土里挖出来的洞穴,所以空气光线都不太好,并且不可避免的还有些潮湿;又因为陕北公学的学员众多,一个窑洞往往要住很多人,晚上人与人挤在一起,连铺位都分不开;这些学员们睡的又是大通铺,人与人挤住在一起,虱子跳蚤很多且无法根除。
蒋忠彬最不习惯的就是早上没有洗脸水,并且晚上没有洗脚水。半山腰倒是有水井,但是黄土高原地下水水位很低,出水量本身就不丰盛,水井所能提上来的这点水能够保证这么多学生烧饭和喝水就很幸运了。要想洗脸,那就得到山下去挑。而从陡峭的山下挑来一担水,那是一件很费时费力的事情。每天早上起床之后,一盆洗脸水第一个人洗过之后,第二个人接着洗,直到第七八个人洗了,那盆水实在不能再洗时才最终倒掉。
即使有了洗脸水、洗脚水,那也是用冷水来洗脸洗脚。黄土高原到处都是光秃秃的,此地柴草很金贵,一般情况之下不会拿柴草烧热水,因此即使是再冷的天气里都必须用冷水洗脚。和洗脸一样,洗脚水也是大家轮流公用,到了最后,那一盆脏水就像墨汁一样又黑又臭。
蒋忠彬来之前就被告知延安的生活很苦,他也做好了吃大苦的心里准备,但是他实在没有想到来了之后吃苦还不算,连早上洗个干净脸都成了奢望,这让平时很讲究卫生的蒋忠彬多次萌生了去意。只不过军统有严格的家法,像他这样未建寸功就临阵脱逃,回去后将会受到制裁,蒋忠彬实在是不敢逃回去而已。
蒋忠彬最终还是逃了出来,逃跑的原因却是因为发生了一件突然事件,而这个突发事件居然和吃有关。
蒋忠彬这批人是五月底进入陕北公学学习的,到了六月初,**中央宣布陕北公学、延安鲁迅艺术学院、延安工人学校、安吴堡战时青年训练班四校联合成立华北联合大学。七月七日,华北联合大学在延安成立,成仿吾任校长兼党组书记。
蒋忠彬现在成了名副其实的大学生,可艰苦的生活依然如故。蒋忠彬来到延安之后假装积极,平时学习上很认真,生活上不怕苦不怕累,就算是开荒种地这种苦活他也抢着去干,他渐渐赢得了老师和学员们的好评。
蒋忠彬在行动上可以假装积极,思想上可以冒充进步,可肚子里的馋虫却并不因为他假装进步而消失。清汤寡水的艰苦生活一天天过去,蒋忠彬肚子里的馋虫越发厉害起来,按照蒋忠彬自己的说法,那就是“喉咙里就像要伸出手来,要将世界上可吃的肉全部拉到嘴边吃下去”。
学员里也不完全是积极和进步的年轻人,也有极个别人适应不了这种艰苦生活,思想上发生了一些变化。时间一长,有些人从一开始的天真向往变成了灰心失望,这些人慢慢走到了一起,他们开始在背地里发牢骚、说怪话。蒋忠彬冒充积极分子接近他们,偶尔也批评他们,其实他自己也是那样的想法,蒋忠彬接近这些同学就是看有没有机会将这些人策反。
能够进入陕北公学的年轻人一般都是高中学生,在这个年代,能够供养得起高中生的家庭绝对是富裕家庭,这些说怪话的学生也和蒋忠彬一样非常想吃肉。终于有一天,有一个人提出来要想办法改善伙食,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其他人的热烈赞同。
想要改善伙食,那无非就是好好吃一顿,好好吃一顿那就需要鸡鸭鱼肉之类的荤菜。延安市场上倒是有这些东西,可这些穷学生买不起,老百姓家里倒是有鸡猪羊,学生们除了偷之外也不可能弄到。况且延安治安极好,偷拿了百姓的东西叫做违反了群众纪律,会受到严厉的处罚,并且仅仅因为好吃而行窃,被抓住的人以后会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不过再难也难不住这些馋极了的学员,其中有一个人就提出来去弄鱼吃,因为延河里和一些水塘里有野鱼,这些都是野生无主的鱼,谁抓到归谁,今后即使学校知道了不会有人说他们是偷鱼。
抓鱼需要工具,要么撒下鱼网将鱼拉起来,要么用钓鱼竿将鱼钓起来,学员们既没有网也没有钓鱼竿,不过有一个人提出来一个办法,那就是可以用炸弹炸鱼。
延安目前并无正规军队,所有能战斗的军队都已经开赴抗日前线,并且因为延安是**中央所在地,边区保卫部们对于武器的管理极为严格,学员们不可能弄到手榴弹之类的爆炸物。学员中有一个家伙提出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