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李万全、李万祥带着四色礼物去老祖家谈买地的事情。
四样礼物是李万全和李万祥两家凑出来的。李万全拿了一只母鸡,李万祥拿了一斤红糖、一把粉条、几斤小米。
这四色礼物中只有一样是买来的,那就是一包红糖,其他三样都是自己家出产的农产品。在这个时代的农户普遍穷困,能拿出这四样东西已属不易。农家的母鸡尤其珍贵,母鸡下的蛋一定是要卖掉的,那就是家庭主妇的咸盐罐和针线盒。
老祖平时是不大看得上这些又穷又粗俗的族人的,在一般情况下都是让自己老婆打发了他们。今天看在这些礼物面上,老祖对他们很客气,亲自出来接待了他们。
买地的事情很快就定下来了,因为老祖今年急需凑钱修祠堂。
老祖当族长二十五年了,在他当族长的时间里,一会儿大清朝被推翻,一会儿白朗拉杆子举事,一会儿水旱蝗灾,一会儿军阀混战,现在小日本在北边又闹得凶。总而言之,在他族长任内几乎没有平静的日子。
李氏祠堂还是在前清时候修的,这二十五年来一直没有修葺。祠堂房顶屋梁水浸虫蛀,原来的绘彩油漆斑斑剥落,砖墙石基倾斜裂缝,木梁木柱糟朽不堪。
老祖今年七十岁,自感来日无多。前些年因为兵荒马乱、族人穷困而无法凑集修祠资金,这两年风调雨顺,庄稼连年丰收,农人略有集余。“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修葺宗庙的人是要记录在族谱上的,于是老祖急于在有生之年把宗祠维修一次。
去年收成好,老祖从秋收开始在族人中间集资。祠堂二十多年都没有维修,由于这次维修工程实在过于庞大,所募集来的钱物加上族田的收入,离修好祠堂所需费用还差约一百大洋。这几天老祖心情很不好,整天为这事唉声叹气。
当听到李万全兄弟俩要买馒头坡荒地时,他惊讶地张开了嘴巴。
别人不知道那块地的价值,而他老祖知道那地到底值不值钱。修宗祠的钱不够时他找过族里最大的地主李万财,准备将那块地卖给李万财。李万财不屑一顾,说:“你白送给我我都不要!馒头坡都是马眼土,那里种什么都不长,你就是把地给了我,我还要倒贴捐税钱!”
当他确定李万全兄弟俩确实要买馒头坡的坡地时,老祖的嘴巴张到了最大点,大到几乎可以放进去一颗煮熟的鸡蛋!
李万全兄弟俩的到来,对于老祖来说就是一场及时雨。老祖当场拍板:“中!你们开个价吧!”
李万全、李万祥没想到老祖会这么痛快。他俩在路上计划好了,如果每亩两块大洋,他们就把卖桐油的钱全买地。两块大洋买一亩地,这价钱也太便宜了,现在老祖让他们开价,他们还真不知道怎么开口。
老祖主动开口道:“三个大洋两亩地怎么样?要是你们看得上就买下。”
李万全、李万祥自然是喜出望外,和老祖当场签约,每人买了十亩地,并当场交了定金五块大洋。剩下的钱等老祖派人丈量定界并签好地契,他俩在地头现场补足。
李万全兄弟附加了一个条件,那就是种庄稼需要水,他们要在坡地下挖一个水塘。水塘所用土地按照挖成后每亩一个大洋的价钱购买,也在老祖派人丈量定界并书契后当场支付,此水塘以后归李氏兄弟共有。
这个条件老祖当然不会反对。馒头坡光秃秃的存不住水,坡下有一条水沟,到雨天水沟就排水,一到晴天就断流,平时当然是野草杂生,无人问津。既然有人拿钱买荒废的水沟,老祖欢迎还来不及,哪会有不同意的道理?
大李庄离小李庄不到三里地,两庄中间隔着一个小丘陵和一个田畈,步行来回也很快,李万全、李万祥回到村里时还是半晌午。
买地的事已基本定下来了,李氏兄弟就在将要到手的地里指指点点,计划着如果改造这二十亩荒地。没想到老祖比他们更迫不及待,在他们回来不久,老祖亲自带着几个族人来丈量定界。
通过丈量,水塘的面积六亩,老祖慷慨地只算五亩,并白送了他们水沟下游建塘埂的土地。
土地和水塘的地界很快就定好了,李万全和李万祥买的地和水塘也钉上了界桩。老祖现场将带来的地契写好,李氏兄弟交了剩下的三十块大洋,馒头坡的土地到手了。
老祖的慷慨也得到了回报,村里周家和钱家见土地便宜,俩人凑出了十五个大洋,各买了五亩地。
这是一个双赢的结局,老祖带着卖地的大洋笑呵呵的走了。临走时他还千叮呤万嘱咐,要是能把馒头坡的地全买下,价格还可以下降。
小李庄几户人家现有的旱地都是祖辈传下来的,今天能在他们手里能置办产业,上对得起祖宗,下对得起儿孙,四个手拿地契的农民从心里乐开了花。
像这样的坡地也可以种红薯,因为坡地留不住水和肥,所以坡地不如平地产量高。
坡地上的雪还没有化净,浅表层的土还上着冻,四个农民已经等不及了,他们下午就开始整理土地。
村里人干农活经常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