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双淡淡一笑:“嘴巴长在你身上,酒你都喝了,难道我还能捂住你的嘴巴,不让你说话么?”
那人嘿嘿一笑,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下,扬了扬手里的招牌:“在下李布衣,乃是落第文士,流浪江湖。颇懂几分相面之术,适才小生远远一观,便觉得十分奇怪,有几句话,不吐不快。”
见秦无双只是不语,那人却也不恼,自顾没羞没臊地倒起酒来,又喝了三杯,这才笑道:“自古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人这张脸,记载所有喜怒哀乐。即便城府再深的人,不免还是会显露一二。而阁下这张脸,却是我见过最稀奇的一张脸,从你脸上,我看不出你内心的任何一丝波动。看着你是在笑,但实则你内心未必在笑。你的表情和你的内心波动,完全没有契合之处,这却是为何?”
秦无双心里一动,他的脸上,戴了面具,自然不会有喜怒宣于表面。但此人如此说来,到底是隐射他戴了面具,还是当真无法参破这里头的玄机?
秦无双不由的多看了这人两眼:“李布衣?”
“正是小生的贱名。”李布衣微笑自若。
“你是来喝酒,还是来看面相?”秦无双似笑非笑问。
“一来喝酒,二来看相。只是阁下天生异相,小生实在看之不透,勿怪勿怪,哈哈哈。”李布衣长笑着,又是几杯酒下肚了。
转眼间,就已经喝了酒杯,再倒之时,却发现酒壶里已经空空如也。
李布衣提着空壶,瞄着眼睛看了看酒壶里头,使劲倒了两下,总算滴出了两地,直接伸出舌头接住。咂巴了几下,才意犹未尽地放了下来。
瞥见秦无双正看着他,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而是讪讪笑了两声,得寸进尺似的道:“阁下若肯再请我喝上两壶美酒,小生这里倒有一条讯息奉上。这条消息,抵十壶酒总是够的,我只换你三壶酒,算是便宜之极了。”
秦无双打了个手势,叫来店伙计。那伙计走了过来,瞥见李布衣,不由的神情有些憎恶,对秦无双道:“爷台,这神棍近些曰子,天天在这里骗吃骗喝,你莫听他一张嘴巴胡说八道。过路多少客人,被他一张嘴巴说的头晕脑胀,骗了吃喝,还被他骗了金银,忒也不划算。”
秦无双点头道:“先上三壶好酒,下酒菜也整一桌来。”
对于秦无双而言,金钱并不是问题。他更想搞清楚这李布衣,到底是装神弄鬼的神棍,还是有真实本事的人物。
毕竟,即便是先天灵武强者,也不可能看得出秦无双戴了面具,而一个小小的江湖术士,反而眼力更好?这里边恐怕有些蹊跷。
既然碰到不差钱的主,那店伙计纵然好心,却也不可能有钱不赚,摇着头苦笑离开。
这酒楼的效率倒着实不慢,很快就整治了一桌上等酒席上来。
那李布衣毫不客气,那吃相,与他这一声尚算斯文的打扮一衬托,当真就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斯文扫地。
秦无双仍旧是微笑看着,他想借这个机会,好好观察一下这李布衣,但是无论他如何观察,这李布衣始终是一个德行,从未有任何一个瞬间,表现出任何突兀的样子。只是狼吞虎咽,给人一种感觉此人乃是没有投胎的饿鬼。
良久,这李布衣风卷残云的气势终究是慢了下来,油腻的双手放在桌上随意擦了擦,一嘴油腻,看着秦无双,假装斯文地拱了拱手:“小生在这一带设摊看相也有几个月了,却从未有过兄台你这样大方之人。不敢请教兄台大名?”
“武星河。”秦无双自然不会道出“秦无双”这三个字,而是活用了前辈子的大名。
“武星河?”李布衣一愣,掐指算了算,俨然一副世外高人的表情,随即眼睛有些异色,看着秦无双,自言自语道,“不对不对。”
“怎么不对?”
“刚才小生随意掐算了一下,竟然发现阁下的命,根本掐算不到。小生这铁指一掐,天下没有我算不了的命。可是兄台你,却很是奇怪。武星河……这个名字,竟然算不出分毫……”
李布衣似笑非笑,打量起秦无双:“但我却觉得,你并没有杜撰姓名,这却是何故?何故?”
伸出他那油腻十足的手,使劲在脑袋上抓了起来。那神情仿佛几十年没洗过头,脑袋长满了虱子似的,上上下下不断挠着。嘴里嘀咕着:“奇哉怪也,奇哉怪也,武星河,武星河……”
另一只手的指头,不断地掐算着,嘴巴里念念有词,俨然一副高人模样。至此,秦无双倒有九成觉得他是在装神弄鬼。却不揭破,站起身来,笑道:“阁下慢慢算着,我便失陪了。这桌酒席,我便支付了,也难为你这一番掐算,无论如何也算一番辛苦不是?”
李布衣浑然不觉,对秦无双的言语不理不睬。只是愁眉苦脸,不断地掐算着,神情沮丧无比,那表情显得很是苦恼和郁闷。
秦无双无奈叹息,要说这人是江湖骗子,吃喝都到手了,也该见好就收了。即便是演戏,也该差不多到火候了。可是这家伙,这副样子,倒像是要将演戏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