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烟可是讨债的送的,这年头欠钱的是爷,借钱的都是孙子。”分给成才一根烟,自己半开玩笑的说道,我先把香烟外面的塑料管剥掉,“这烟纯是给装逼人士准备的,每根烟都给你戴个套套,不知道的还以为咱抽完烟会怀孕呢。”我拿手头的烟,讲了个小黄段子,当然,这也是我跟老大经常出去参加各类应酬的结晶。成才把玩着手中的香烟,虽然也剥掉了外面的套套,却迟迟不肯点燃。因为他太清楚了,他一晚上的工作成果,也就值四根这种烟。在帝都刚毕业的大学生,在没有后继财力的支援下,能混到成才这一步,就算很幸运了。绝大多数都选择了向命运低头,而我眼前的这个人,还是挺直了脊梁,抬起他高傲的头颅,一步一步艰难的往前走着,因为他懂得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里面还有两包没开封的,拉过成才的手,拍到他的手里,“过年回家给老爷子尝尝。”跟眼前的大男孩相比,我算得上是败家子了,“不,不,不,这烟太贵了,贾哥您留着吧。”成才赶忙往回推,“让你拿着就拿着,哪儿那么多废话啊!”跟老大呆久了,身边的气场很自然的就强大了起来,“谢谢贾哥!”说完,成才将烟揣进了牛仔裤的口袋,刚一坐下,又站了起来,将这两包烟放到了白汗衫胸前的口袋里,我将咱俩的烟都点燃,然后继续听成才的叙述。
“为了不让帝都的人歧视我们,大学里我俩苦练了四年的普通话,我还好一些,毕竟帝都也算是北方,但我的女朋友就难了,人家是说着说着,就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了,她是含着鹅软石练习,刚开始的时候,她的嘴肿得跟香肠似的,害的我一个月没敢吻她。”烟是沟通男人感情的一种道具,此时此刻我深有体会,成才吐了一个烟圈,继续说道,“你弟妹叫张晓婷,她是我这辈子最宝贵的财富,如果失去了她,我绝不会一个人苟活在这世上。”“说什么呢你,赶紧呸呸呸,什么生啊死啊的,说你俩练普通话那会儿。”也许是同病相怜,我特反感成才说要死要活的,成才对我咧嘴笑了笑,“实话哥,你能听出来我现在有外地的口音吗?如果我跟你弟妹自己不说,谁能猜到我们俩是外地人呢?”成才叼着烟又冲我露出一种成功的微笑,只不过这个微笑里,含杂着太多的血泪和不公。
“即便我们俩租了一个小窝,现在也是聚少离多,太远了。公司规定8点准时打卡,我俩基本清晨四点半就得起来,洗脸刷牙凑合吃口饭,就得去挤公交车换地铁,而且要倒若干次车,我记得有个笑话是怎么说的来着,看我这记性。”“我知道这笑话,头几天还跟老大念叨来着,因为咱们每天上班要横穿连接市中心到八宝山的西长安街,每逢大人物逝世三五天后必交通管制,堵车久了对讣告很敏感。一般我党的亲密朋友会堵半小时,久经考验的忠诚的**战士堵一小时,杰出的无产阶级革命家政治家堵俩小时,卓越领导人堵一上午。如果需要降半旗,那就不用上班了。对吧!”我发现我绝对是歪才。“没错。”成才一拍大腿,烟灰掉了他一裤子,他正打算用手去拂的时候,我迅速起身,将烟灰弹了下去,“你真是好久不抽烟了,你要是拂的话,你这裤子明天还穿不穿。”我发现我的一些生活经验要比他多。“谢谢,其实咱俩要求的不高,就是一个真正属于我们俩的房子,每次遇到房东的时候,那大妈都羡慕的说:‘真羡慕你们这些幸福的小俩口。’其实我们超羡慕能有套房子的大妈,哪怕是平房,按照北京现在的发展速度,用不了多久,我俩现在住的地方也会成为商品房,但现在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每天浪费在路上至少6个小时,而且没有直达的公交或者地铁,只能倒啊倒的,从清晨四点半出发,到晚上八点回到到我们俩的小窝,每天我们俩的睡眠都没有超过六个小时,这个城市在一点点的腐蚀着我们的耐心,我们的誓言,我们的承诺,我们的青春,我们的一切。”说完,成才低下了那颗高昂的头,双手抱着脑袋,陷入万分痛苦的记忆里。我又递过去一根烟,“都特么一样,一个只能容纳七百万人口的城市,聚集着超过一千三百万人口,生容易,活容易,在帝都生活,真心不容易。”我也感慨万分。
“毕业到现在超过三年了,我每个月3200,她每个月不到3000,加一起才6200元,即使穿最便宜的衣服,每顿饭都不带荤腥,去掉通讯、交通、未知的红色炸弹、小病小灾什么的,一个月最多也只能存下来3000元,一年存的钱都不够在五环内买一个半平米的,而且现在的房子是越盖越大,越盖收费越高。这一年年的下来,我们俩都到了恐婚的年纪了,孩子是想都不敢去想的,还用得着国家计划生育,别人有的我们俩都有,甚至多了几份坚强和毅力,但就是找不到婚姻在哪里,我爱她,爱到愿意付出自己的所有,甚至生命;她爱我,爱得深入骨髓,爱得无法脱离,偏偏就是找不到能够容纳我们爱情的容器,偏偏就是看不到我们的家在哪里?”成才咆哮着喊出最后的几句,牙齿将香烟咬得满是痕迹。
“许成才,记住了,你是个男人,你是个爷们,再苦再累你都得给我咬牙挺着,天塌下来你都得用你的脊梁顶住,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如果你认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