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上午慈圣宫贺寿,归德千岁令这三十宫女身着苏样衣裙,在金石雅乐中整整齐齐上殿,并轮流以苏州方言诵读贺寿诗篇。
母语悦耳,更兼诗中有“女中尧舜今重见,华祝惟应颂有斋。”、“坤厚无疆天下母,宫开嘉乐万方同”、“德协坤仪绵过历,千秋万岁莅多邦。”、“慈圣介祉与天齐,瑶水飞馅自海西。”、“九绎欢声歌圣母,千秋乐事际熙朝”等称颂词句,写尽了慈圣皇太后的功德威仪。
真是博得圣心快意,听是请同乡才子李估所制,便要召见赏赐。
这可累坏了传旨太监,先到了李估家中寻不见人”只听李家人说去了教坊司。于是传旨太监又到了东城,在本司、演乐、勾栏三条胡同里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李估。
晓得了前因后果,李估不禁感慨道,果然是能者无所不能啊。千岁殿下素来给他印象是凤威凛凛杀伐果断”可拍起马此来居然也是一把好手,比起他简古不遑多让。
一路急行不提,终于在午前赶到了慈圣宫,传旨太监入内复旨李估便在殿外等候。他环顾四周,现此时殿外剩有一些凤冠霞帔朝服俱全的命fu,还有她们的随身shi女,同样等待*见入贺。
话说今天在京四品以上的命fu们都得赶到慈圣宫然后分批进殿贺寿。此时李估所见的这些,大概是最后一批了。
李估根基浅,交际范围也有限没见过什么诰命贵fu。但他好奇的向人群扫了几眼,便再也没兴趣看了。这帮贵fu大都四五十或者以上年纪,相貌平平居多又老态龙钟真没什么好看的。
他想想也是妻随夫贵,品级也随夫。一般情况下丈夫中了皇榜做到四品以上,怎么也得四五十年纪了,如他自己这般少年得志毕竟是少数。而当妻子的年纪也不会差太多,跟着夫君能熬到岁数才有诰命夫人当。
等最后一批命fu进去再礼毕出来时,终于传唤李估进殿了。
殿中皇太后高居宝座最近处却是天子和归德长公主一儿一女左右shi候,然后才是内监宫娥。殿里两旁还陪着数十人,估计都是勋贵近亲之流,什么林驸马朱放鹤都在这堆人里。
大家神态轻松,并不是一本正经肃穆模样,甚至还有交头接耳闲聊的。此刻正式仪礼大都完成了,只等着中午宴仪,算是放松时刻。
李估没敢多看,趋步上前一拜四叩的行了礼,同时不忘学习先进经验,口中辅以苏州话颂圣。
听李估满嘴方言,立在太后右手边的长公主便知道他是跟自己有样学样,心里暗骂一句“真滑头。”
慈圣皇太后大约四十年纪,体态雍容,面如满月,望之可亲。她细看李估虽然穿扮简素,但长身玉立,ting秀俊逸,很是入眼。对左右笑道:“好出sè的少年男儿,堪为我苏州的人样子。”
听见李估一口吴语,又看他少年风流,太后忽的回忆起幼年在苏州居住时的旧事,也下意识以吴语问起李估道:“多年不回乡,荷huādàng人尚多否?”
别人不清楚太后谈的是什么,李估却是明白的。国朝苏州府习俗特有的荷huā节极盛,每年六月二十四日士女出游看荷huā,热闹非凡,一般说的荷huādàng位于城东葑门外,太后显然是问的这些。
李估便答道:“近年世人多移至城西虎卓或者石湖,葑门外游人却是见少了。”
“我家世居城东,犹记得当年岁岁与父兄租船,出葑门游荷huādàng。佳节胜景难以忘怀,若就此衰微便可惜了。”
“人迹少了,景却更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也不失为美事。”
李估巧言接话。
听他言语风雅有趣,慈圣太后便继续与李估说起家乡的闲话。
李估今年刚在苏州府当过推官,交游也算多,各种杂七杂八的新鲜事晓得不少,相貌讨喜嘴皮子也算利落。遇到个忽然产生了乡思的太后,真真是对症下药了。
殿中其他人大都只能干瞪着眼,看着太后平易近人的与李佑拉家常,一丝也插不上嘴。包括太后的两个亲兄长,他们都在京二十多年了,哪里知道苏州府近况怎样?那钱皇商若在此也能凑趣,可惜他有身份没品级,能上家宴但入不了今天正礼。
太出风头是要招人怨的别看这皇太后此刻一副慈眉善目邻家大婶的模样,但她的身份可是代行皇权的秉政太后,景和朝从事实到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连李估也知道拿“我孝庄”来相比的。殿中不知道多少人想要讨好巴结她,李估这般光景岂不使人眼红?
当下便有个与李估差不多年纪的,不知是哪家子弟,出来质询道:“李大人粗服入朝,未免过于失礼。这对圣母简慢不恭,大不敬也。”
大不敬这个罪名岂是能乱安的?李估心有不满但不敢放肆,只得对太后请罪。
太后尚未说什么,归德长公主却先对母后笑嘻嘻道:“瞧李大人青衿儒冠,望之好似读书人,方才多半是以文会友去了。他们这些文人才子,一扎堆就忘形疏散。”
太后点头道:“此前内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