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已过,沐煜逸将堆在御案上的奏章一一批阅完,他刚放下朱笔,身旁的奴才立刻端着一个漆盘走到他身边,“皇上,还沒翻牌子呢,”
“去延熙宫,”他毫不犹豫的说道,
“是,奴才这就去准备,”
“全福,不要准备,就你随朕去,”
沐煜逸带着近身奴才两个人穿过茫茫寂寥深宫,走到延熙宫门口,
此刻这里已是大门紧闭,鸦雀无声,静寂的好似沒有人住过一般,
全福上前叩了叩门,里面过了半晌才起了反应,
“不要命的奴才,这么久才开门,”全福斥责道,
那开门的奴才也是新进宫的,本來都说延熙宫活不重,但是也沒前途,他一心就想着混口饭吃,所以就來了,这头一晚,他就看到了皇上,吓的那小公公头磕的像鸡啄米一样,
沐煜逸倒是沒有斥责,只是让他注意点,便抬腿就走了进去,
看到林陌惜的寝房已经息了灯,他驻足站在院子里,不再前进,
“皇上既然來了,为何不进去,”全福低声问道,
沐煜逸抿了抿唇瓣,默然说道:“夕妃已经休息了,回去吧,”
“皇上恕奴才多嘴,奴才看得出來你对夕妃娘娘的好,她千里到元戎來十分不易,沒有您的恩宠在这宫里……”
许是听了全福的话,沐煜逸懂了恻隐之心,他竟然沒有折回身子,而是一步一步轻巧的朝屋子走去,
他每一下都走的很轻,就连推开门也是极其的小心缓慢,生怕惊扰了里面安睡的人儿,
清澈的月光洒落床前,落了一地的繁华与哀伤,
床上的女子双眉紧蹙,唇瓣紧咬,好像在梦里遇到了什么要紧的事,额头上也渗出了细细的汗珠子,
沐煜逸拿出手帕,轻轻在她的额前拂了拂,然后食指在眉心处很柔的一抹,似要将她的烦恼全部都抹去般,
他见她睡的很是熟,便沒有打扰,自己退了衣衫就挨着林陌惜躺了下來,
温热的怀抱将林陌惜紧紧锢起來,有力的大掌从她柔弱的腰身下钻了过去,
然而看似美好的一切,却戛然而止,
沐煜逸的双手轻抚上了她小腹,原本平坦的腹部此刻却异常的微隆起,他的心一下子掉到了深渊之中,林陌惜的身材他是最了解的,
她不可能在短时间能吃胖,那么唯一的解释就只有,她有喜了,
沐煜逸半刻都沒有被这突如其來的惊喜而感到高兴,相反的是他的脑海里立刻闪过一个人的面容,他忿恨的握紧了拳头,
“这孩子是你的,”林陌惜背着他缓缓说道,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和陌生人说话般,
她在沐煜逸爬上床那刻起便被惊醒,原本她也想热情的拥抱他的到來,可是她却傻傻的转过了身子,
“你确定,”他疑声问道,
他的不信任再次击垮了林陌惜,她沒曾想到他会这般的疑惑与不信任,多少次她抚着肚子幻想着同沐煜逸说起这事,他高兴的样子,
她以为他会将她搂在怀中说:“我爱你一辈子,”
可是他却当着面说:“林陌惜,这孩子不应该是我的,”
伤,血淋淋的伤痕,他宛如将她破腹挖心般,让她绝望,
“你居然不相信,很好,你猜对了,我刚才只是骗你的,”她落着清泪,缓缓将这伤人的话说了出來,
“陌惜,这孩子是风影的,”他像是在反问,又或者是在对自己说话,
林陌惜绞着袖袍,黯然垂下眼帘,嗯了一声,“是他的,”
沐煜逸晴天霹雳一般,踉跄的向后一趄,差点撞到身后那结实的红木柱子上,
“几个月了,”他还是有些不相信,
“就是去青州的那次,你自己算吧,”
“可是陌惜,这算日子你并不应该……”
“不应该什么,”林陌惜大叫一声,接着她赤着脚迈步向前走到他身边,“你说我不应该什么,是不应该去青州、还不是应该有这孩子,沐煜逸你如此伤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该说的话总是要说出口的,时候到了,自然也不用在辛苦的煎熬下去,
沐煜逸倒是沒想到她会如此激动,伸手抓住林陌惜肩膀使劲摇着她的身子,“陌惜,这个孩子不能要,朕不允许你有别人的孩子,”
“真是可笑,明明是你把我送到了他床上,你现在却反过來叫我不要,”
浓浓的月华之光,从來沒有像今夜这般明亮璀璨,将屋中两个白色的身影拉的格外的夺目,
彼此的眼眸里照映着对方的身影,可是谁也沒有将对方放在眼底,一闪而过的悲愤,羞辱,憎恨,还有恋恋的不舍之情,走马灯似的在两个人眼中流转着,
“沐煜逸,我什么都还给你了,只求留下这个孩子,”
“陌惜,这个孩子决不能要,”
“孩子我必须要,哪怕你将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