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她这一生的话语。都将在这个夜晚倾诉殆尽。
第二天清早。她单身一人去了郊外。穿着一件黑色长衫。她的步子小小的。又是轻轻的。像是怕惊扰到了沉睡中的那些人。
终于。立定。在一块墓碑前。蹲下身。她将自己带來的东西一一摆好。最后。是一瓶酒。
原浅不爱喝酒。哪怕是在自己最冷最孤独的那些漫漫长夜里。她也从未想过与酒相伴。每每。她总是在漆黑长夜里一遍复一遍地咀嚼着自己那无尽的爱恋与悲凉。而后。任思念刻进了她的骨子里。慢慢地。痛与不痛。她都学会了接受。学会了妥协。
这是一片公墓。也许是未到清明时节。总之这里很是萧索。原浅用纸巾将坟前的落叶粉灰粗粗扫掉。腾出了一片干净空地。之后。倒了酒。她在坟前三叩首后拿起酒杯。将酒水缓缓撒到了空地上。
墓碑上有张黑白相片。许是时间长了。照片有了些许的褪色。可这丝毫不妨碍那相片上之人的俊朗。墓碑上还刻着墓碑里之人的名字。夏时。。
原浅凝白的指尖缓缓抚上了那张黑白相片。再到男子的名字。一下一下。透着万般的细腻柔软。唯恐惊动了那安睡的人。
“阿时。浅浅來看你了。”倚在了墓碑旁边。原浅再次倒出一杯酒。这一回。酒水。是她喝了。她曾答应过。不到真正在心底埋葬了他的那天。她永远不会在这里出现。是她。食言了。
“阿时。浅浅不听话。浅浅跑來这里看你了。怎么办。阿时。浅浅觉得好难过。好难过。”声音有些嘶哑。带着浓浓的哭腔。她想笑一笑给墓碑里的男子看。可挤出來的弧度。是那样牵强。
“阿时。都这么久了。浅浅还沒走出來。你说。浅浅是不是好笨。以前你总爱说浅浅笨。浅浅还不同意。现在浅浅终于知道了。浅浅真的好沒用。好沒用的。”喃喃自语。原浅说完举起了酒瓶。将酒瓶里的酒水尽数洒到了地上。
天上开始有雨丝落下。落到了墓碑前。不多久。墓碑前便是一片湿润。原浅伸出手想要挡住那些落到墓碑上的雨。却敌不过。雨势渐大。哪怕她再怎么用心。终是逃不过被淋得浑身发寒的下场。
雨水和泪水混为一体。再也分不清彼此。原浅颓败地滑坐在地。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支撑起身将墓碑前的东西收好了來。只剩下那一束白菊在风中摇曳。在雨中纷扬。
“阿时。浅浅要走了。”指尖触着相片上那含笑的男子。原浅紧紧一抿唇。眼底的酸涩更浓。“阿时。再见。”
阿时。浅浅沒能多陪你一会。你不要怪浅浅。阿时。对不起。让你这样孤单。阿时。浅浅很爱你。真的。很爱……
公墓门前停了辆加长版的宾利。车上下來一人。同样是一身黑。原浅与那妇人擦肩而过。彼此之间沒有只言片语的交流。不过。同是伤心断肠人。何必知道得太清楚。
商述泽得知那日前往汉南的航线出现事故已经是十日后的事情了。彼时他才买好了回汉南的机票。母亲则是在一旁往他的行李中塞东西。空难的原因已经调查清楚。是机上一名乘客非法携带了炸弹。那名乘客据警方称可能有精神上的问題。不久前嫌疑人的家庭发生裂变。再加上工作不如意。才有了他这回偏激的做法。
“泽儿。去了汉南。去看看那家人吧。”顾惜妍显然也看到了这则新闻。摇了摇头。她神色之间难免悲悯。
“我知道的。妈咪。我走了。”郑重地点了下头。商述泽抱了抱顾惜妍。而后提起行李动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