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孩已经跑过去掀帘进屋了,宋老师踌躇下没有跟进去,站在院子里叫道:“家里有人吗?”
“谁呀?”厢房里传来声有些苍老的声音,这厢房原来是伺候六爷和岳秀秀的丫头住的房间,豆蔻就曾经在这住过,现在这房间只是偶尔用用,几乎没再住过人。
宋老师转身看,从厢房里出来个老头,老头看上去六十多了,腰有些挺不直,穿着件燕京人常见的棉马甲,下身穿着的是件黑色的棉裤,宋老师被吓了一跳,仅从这身打扮来看,根本不可能是燕京赫赫有名的楚六爷,这完全是乡下老农的样子,唯一可能不同的只有那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
“您找谁呀?”老头的声音有些苍老,目光也有些浑浊。
“爷爷!爷爷!她是骗子!”小男孩从从屋里窜出来指着宋老师大叫,宋老师愣住了,她有些不明白,自己那点象骗子了。
“别瞎说。”老头没有丝毫斥责的意思,小孩手里拿着根棍子:“爷爷,你小心,让我来对付他。”
“去,去,少添乱,回头我告诉你舅舅啊!”
宋老师正纳闷,正琢磨着这小孩的舅舅是什么人,小孩却大声叫道:“舅舅说了,爷爷老了,他们不在家,我就是家里的男人,要保护这个家!”
“胡说!我那老了!”老头拉下脸不悦的说:“我可告诉你!少听你舅舅的,小心我揍你!”
小孩依旧拿着棍子,警惕的盯着宋老师,宋老师开口说:“老同志,我姓宋,我是楚明秋的班主任,您是他父亲吧?”
“爷爷,她不是,舅舅的老师我见过,不是这样的!”小孩叫道。
“去,去,去,越大越淘,你舅舅小时候可没你这么淘!”老头呵斥了小孩两句才扭头对宋老师说:“哦,是宋,宋老师,我不是,我姓赵,小秋啊上医院去了,您先屋里坐。”
“爷爷,爷爷,小心点!”小孩还是怀疑的看着宋老师,手里依旧紧紧的抓着棍子。
“臭小子!赵老师林老师是你舅舅的小学老师,宋老师,您是九中的老师吧。”
宋老师这下明白了原来这孩子是楚明秋的侄儿,可看着小孩手中的棍子,心里忍不住有些怪异,此刻听老头问,连忙点头:“是,我是楚明秋的班主任,楚明秋的父母在家吗?”
“老爷子在,六奶奶在上班呢,”小赵总管说:“原来的老师都是晚上或周日来家访,您要提前通知一声,六奶奶也好请假,在家等您。”
小赵总管不知道,宋老师这是特意这样的,她就是想来看看,楚明秋不上课在家作什么。
“哦,没什么,楚明秋最近生病挺多,我来看看他病好没有。”宋老师不动声色的说。
小赵总管目光一闪,掀开门帘让宋老师进去,小孩在边上叫道:“舅舅上医院看病去了。”
“玩去吧,”小赵总管温言说道:“你该去背书了,你要背不上,舅舅回来该打屁股了。”
小孩冲小赵总管作个鬼脸,可也没闹腾,放下棍子转身出去了。小赵总管将宋老师让到坐上,又拿起杯子给泡上茶。小赵总管作这些做得慢吞吞,宋老师在那略微有点尴尬,不知道楚家除了这一老一小还有没有别人。
“您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这大雪天,可真给您添麻烦了。”小赵总管很客气,宋老师略微矜持接过茶杯,先小品一口,觉着和别的茶也没什么区别。
“老赵同志,您是楚明秋的什么人?”宋老师放下茶杯含笑问道。
“我啊,”小赵总管一缕胡须笑道:“府里都叫我赵叔,其实我是楚家的管家,我爷爷那辈起便是楚府的管家,到我已经几代了。”
宋老师眉头微皱,心里有些纳闷,可没等她开口询问,小赵总管又说:“前些年分家,老爷子散了家人,让我回去,可我能回那去呢,我都在这过了大半辈子了,让我上那去,您说是不?再说了,我若走了,这府怎么办?总得有个人来看着,您说是不?”
宋老师有些苦笑不得,这老头还真愿意接受剥削,她小心的问:“您没子女吗?”
“有四个!跟六爷一样。”小赵总管得意洋洋的伸出四个手指,似乎在这事上能和六爷打成平手让他很自豪:“要说我这媳妇还是当年老爷子替我作的主,我爹死活不愿意,那是,民国多少年来着,反正几个大帅打来打去的,市面挺乱。”
小赵总管的话匣子打开,这一通唠叨,从民国绕到前清,又从前清绕到民国,把宋老师绕得云里雾里的,脑门有些生疼。
院子里传来响动,正说话的小赵总管一下便站起来,动作比刚才敏捷多了,很快便到了门口掀起门帘,宋老师看到从外面慢吞吞的进来个老头,这老头比小赵总管年龄更老,须发皆白,身上穿着件蓝色大褂,下身是黑色的裤子,裤腿扎得紧紧的,脚下是土布布鞋,这形象整个就跟电影里的清末土老农一样,在这雪天里,一步一步的颤颤巍巍的,看得让人心颤。
“国荣呢?”
“在边上背书呢。”小赵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