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精神一震,听着这鲛族远古歌谣,这才知道索塔娜并未离开。望向众人,只见大家果然从迷乱中清醒,渐渐重拾起斗志,列好了阵形。炎娃子用心念感应赣巨人和延维的神识,让他们暂时不得妄动,却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面对远古凶神,就算是凶狂勇猛的西界大军也像是砧板上的肉,只能任其宰割!
看到迷茫的相柳巨尸,他心里忽然一颤,莫名的情愫涌上心头,好像是似曾相识。他强烈地感受到了相柳的苦懑与仇恨,就像是自己背负的血海深仇一样。心中一惊,咬舌忖道:“相柳死去数千年而不灭,又能将活人变作死灵,莫非是有什么控制人心神的力量?”
这般想着,缓缓朝相柳走去,惹得众人一阵惊呼。随着走近,思想不由自主地随着它的念力游弋,仿佛置身于它的识海深处。蚩尤战死,被分尸封印,然而精神不灭,蚩尤旗的赤芒在天际长存不灭;刑天断首,以乳为目开脐为口,舞干戚而战,留下不朽的精神;女魃被利用,得知真相后疯魔悔恨,率残部四处游荡,所经之处尽是追杀,炭火狼烟如附骨之蛆无法摆脱;夸父南奔,率领九黎遗脉进行了漫长的逃亡大迁徙,沿途且退且战不屈不挠,保住了九黎血脉,自己却病死于大别;共工聚众起兵,撞断不周山天柱,令整个神州为之颤抖,最后不免兵败战死;而相柳与大禹王大战于云梦深泽,兵败被杀,也是精魂不灭,历久弥僵!
昔年水神共工怒撞不周山,洪水滔天,旷日持久,也不知道过了几百几千年,颛顼帝终于杀死共工,统一神州,对九黎三苗实行灭绝政策,旷日持久。九黎渐渐沦为邪魔蛮夷,却始终有不甘的声音在神州回响,让统治者寝食难安。大禹时代,共工的臣子相柳与伯益大战,大禹在伯益的帮助下杀死了相柳,屠戮九黎遗脉,幸得嬴王伯益有九黎混血,心存不忍,对南疆施行了怀柔政策,这才让许多九黎族人又免于一场浩劫。然而大势已去,东夷残败成九黎,九黎又残败成三苗,而三苗继续没落,终于只剩苗族孤单地回忆着先祖的荣光。
但炎娃子知道,九黎并未没落,九黎之魂在神州长存,如今神州处处是被同化的九黎遗脉,谁是敌人谁是亲人,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九黎华夏早已融合,重铸为一个完整的魂魄!
越是深入相柳的识海,炎娃子就越是心惊肉跳,相柳是九黎的民族英雄,他的精魂如蚩尤先祖一样永世长存!而自己现在竟然要消灭自己的民族之魂,真这么做了,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他心中挣扎,骤然感到一种抽去心血般的痛苦。从小到大,他都是听人说蚩尤是魔神、夸父是愚人、刑天是叛逆、女魃是疯子、共工是凶神,就连相柳也是祸害苍生的鬼魅一般的孽畜,自己作为九黎逸脉自然是不甘、不信,但是即便是自己的先祖,在这场亘古以来的势力争斗之中,只怕也难免有理亏的地方,祸害苍生之语也不是空穴来风。
相柳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痛苦,不断地嘶鸣着。炎娃子心中难过,以心神感应道:“相柳先祖请放心,我不会忘了自己是九黎遗脉,一定会重振苗血雄风,让神州苗裔所处之地处处都是大同,让苍生黎民再也没有争战,其乐融融。但在这之前,我一定要统一神州,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这般想时,心中陡然一松,仿佛一块千斤巨石从胸口挪开般,少有的舒畅。
相柳似乎是感应到了,流光丝丝缕缕从它身上蔓延,汇入了炎娃子的体内,而它自己则缓缓沉入了沼泽。炎娃子陡然只觉得精力无限,心头越发畅快,不由引颈高吭!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苏子诺哈哈笑道:“青帝出世,山河春风,凶神长眠,九州大同!”
将士们纷纷跟着呼喊,这条谶语很快将传遍神州,但是只有炎娃子知道,不是自己征服了什么凶神,是相柳和自己的精神契合统一了,彼此能感受到那份执着与愤恨,血浓于水,就是凶暴残虐如九头蛇相柳,就是沉睡千年坐忘生死,也没有忘记自己流的是九黎的血!
炎娃子心中坦荡,更是坚定了自己的信念,直到这时,他才明白复仇不是最重要的,开拓才是自己应该去追寻的美好梦想。他哈哈狂笑,笑到泪流满面,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笑什么,甚至觉得这恣意的笑声里充满了无比的狂妄,仿佛在对天下放声疾呼:这天下,是我风青玄的!
索塔娜默默走到他身边,拉了他的手道:“风郎,我们走罢。”眼波如水,瞧得炎娃子心中一片柔软。他收回神来,点了点头,摸了摸她的脸嘻嘻笑道:“这可不成,我的兵刃毁了,得去找一件趁手的神兵,砍下烛天的狗头。”
索塔娜脸上酡红如醉,认真点头,却有些担忧道:“你要去很远的地方么?可别丢下我不管。”
炎娃子瞧着她纯真的面容,忽然发觉自己并不是那么不能接受她,想着她从水晶宫到渤海归墟之底,再到西昆仑归墟、跨西界、越盘龙,来到这云梦无垠大泽,跟自己受过的那么些苦,心里酸酸麻麻的不是滋味,在她脸上捏了一把道:“放心罢,我受了伤,让大镰刀背我去,不出一天就能赶回来。”
索塔娜这才转阴为晴,嘻嘻笑道:“嗯,克斯洛斯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