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云山,玄清宫。
掌门逸舒来回踱步,忽然猛地一巴掌拍在檀木供桌上,须眉皆张,大喝道:“好你个风青玄!”他唇须颤动,竟然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逸信大腹便便,哈哈笑道:“我看青玄人不坏嘛,咱们做长辈的,又是对晚辈要循循善诱,放任成长。”
逸望发出一声冷笑道:“当初我就说要动用天雷地火,谁知道逸云那家伙护短,可最后呢,他还不是死在那小子手中!”
逸信不以为然道:“逸望师弟这话可就有失偏颇了,逸云师兄居心叵测,设计陷害青玄,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你还好意思拿来说事!”
逸舒怒道:“好了,你们都别吵了!逸云不是什么好东西,风青玄弑师叛教不说,还搅得神州鸡犬不宁,如今竟然破了万物长生阵,带领西界攻打东土,简直人神共愤!”
逸信笑道:“掌门今日说话怎么也失了水准?扰乱神州的是混沌神烛天,而且青玄此来立意未明,说他人神共愤也是话重了点。”
逸舒勃然大怒道:“你们北隐子一脉就没一个成器的!”
青栎在一旁躬身道:“师父何不让逸望师叔再用天雷地火将青玄那小子给收了?”
逸望点头赞同,逸舒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外面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有个老头忽然撞开了门,哈哈笑道:“我门下是不成器,灵虚师叔的徒子徒孙们却更是平庸至极,没一个我看得上眼的!”
几人见了,连忙毕恭毕敬地跪下,喊着师伯、大师公,老者手里提着个酒葫芦,背了一口烂剑,哈哈笑道:“掌门在上,老道我可当不起!”走上去想将逸舒扶起来,逸舒却磕头道:“小侄不敢。”
老者摇头训斥道:“迂腐!你跪也跪了,头也磕了,身为掌门,一直这样跪着合适?”
逸舒闻言讪讪站起身来,掸掸膝盖上的灰,红着脸道:“北隐子师伯怎么会突然现身,我还以为您老人家已经驾鹤仙去了!”
北隐子怪眼一翻,没好气地道:“你盼着我老头子死么?”仰脖咕嘟灌了口酒。逸舒似乎是对他身上的味道显得极为难忍,却又不敢发作,只是一个劲道:“不敢不敢……小侄怎么敢起这样大逆不道的心思?”
北隐子嘿嘿笑道:“你们呐,不够坦率。你是不敢起心思,不是不想罢?”
逸舒又一跤跪下,脸色刷白,辩解道:“小侄不敢。”
北隐子哈哈笑道:“都起来罢,难道还要我老头子扶你们不成?你们想想也没错,我就盼着老让我下跪的人早死早投胎呢。”几人面面相觑,显得无可奈何,纷纷站了起来。
逸舒试探着问道:“师伯这次上山,难道是为了对付青玄那个不肖徒孙?”
北隐子横了他一眼,道:“他可是我的嫡传弟子,除了我老头子,还有谁能教他傲剑诀?你能吗?”
几人吃了一惊,青栎恍然大悟道:“我说呢,怪不得他会傲剑诀,原来以前都是误会他了。”
北隐子不动声色道:“嗯,所以下次见着他,你得喊一声小师叔!”青栎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点头唯诺道:“是。”
北隐子又灌了一口酒,认真道:“我今天来是劝你们别下山与他为敌的。尤其是你逸望!假如你真要动手,我恐怕你有去无回啊!”
几人从来没见他这么认真过,逸望忍不住忙道:“师伯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他风青玄就算是三头六臂,也得掂量掂量我玄清宫的天雷地火!”
北隐子瞳孔收缩,摇头道:“不说别的,单说他手中的逆鳞剑,你们谁有这样的神兵?何况还有赣巨人、延维、龙鳞兽,还有西界凶魔,夜帝雪人王!纵算你杀得了他,你能挡住浩浩荡荡的西界大军?”
逸望脸上滚烫,红一阵白一阵。北隐子摇头道:“你们也不是小孩子了,自己看着办罢,我老头子酒劲上来了,得找个地儿睡去。”
逸舒忙吩咐道:“青栎,你将大师伯带去我的卧房歇息。”
青栎领着北隐子去了,逸望恨恨道:“掌门师兄,你就真的要让西界大军长驱直入,屠戮我东土无辜百姓?”
逸舒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
炎娃子这几日回到西界,像西界五族说了缘由,当他们听说封印已破,都是欢呼雀跃,摩拳擦掌,辉傲苍漠自然也得到了狼族的谅解。
大军整装进发,西界这些年休养生息,加上克斯洛斯带领的雪人大军,阵容直追当年漆雕邪时代。
狂风将瘴气吹散,在盘龙城上空聚集成密云。炎娃子带领着西界大军穿越茫茫沙漠,此刻已经踏过泛林,集结在苍梧林和盘龙城废墟里,百姓惊慌失措,一时城中鸡飞狗跳,人人惧畏。
他已经明令部下不得骚扰百姓,但这凶魔架势摆在那里,即便无伤,也不能驱散盘龙城上空的阴霾。而他此刻担忧的明显不是这个,而是即将面对的严峻考验。望着自己昔日的掌门和逸望等顶尖高手,他战也不是,避无可避。
苍梧林山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