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娃子被他追了有些路程,远远地看见一堵城墙封住了左右崖壁,不少巨人士兵把守巡逻。他心中一惊,原来急乱之下慌不择路,竟然是朝着漠石城而来。心中懊悔,然而身后小山般的凶魔正在逼近,也只有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站在漠石城门之前,他看着周围渐渐包围上来的黄金巨人,以及身后咆哮追赶的凶魔,心思从来没有像这样清醒过。
记得辉傲苍穹临死前曾说,自认必死了,也就不会感到害怕。直到此刻,他才明白。思绪如流水奔涌,记忆的片段不断地敲击着心中的壁垒,那一身白衣胜雪,那一袭红衣如火,那一张面孔如冰,那一脸嬉笑如在昨日……最后全部化成了血色,弥漫在他的眼里。
“大仇未报,我绝对不能死!”他心中想着,一声长啸,忿怒的龙吟撕裂了云层,穿透了穹宇。
巨人们被他的啸声所激,一阵骚动。炎娃子双手握剑,破阵式残篇如雪峰落梅,在巨人群中绽放出朵朵殷红,惨呼之声不绝于耳。
他心中求生之念被激发,亢龙之气生生不息,自丹田化生,灵力滔滔不绝,转眼已经放倒了二十几个身穿黄金盔甲的巨人头领。赣巨人愤怒焦躁,将拦在身边或受伤躺在脚下的巨人击飞、踩碎,到处血肉模糊。
那些巨人看见族中圣灵出世,狂呼大吼,眼虽然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但之前在军中接触得多了,也渐渐听出他们一直夹杂喊着什么“天之巨子”。
巨人个个神力无匹,炎娃子虽然自诩天生神力,同他们一比,自觉无异于小巫见大巫。他虽然现在长了一身本事,也是渐渐感到吃不消,每格挡一记重击,都令他感到手臂酸麻,虎口生疼。
仗着逍遥游灵动的招诀,游走于罅隙之间,炎娃子转眼又撂倒了两个巨人,背后忽然传来呼呼地风声。他大感不妙,逆鳞剑心随意转回身格挡,脚下步罡踏斗,险险避了开去。
“咣——”
随着金铁龙吟之声悠然不绝,他突然感觉手上一阵麻热,奇痛连心,虎口血流如注,连逆鳞剑脱手都毫无所觉。
……
有些梦是别人的,你即使强行占有,所得也不过一个空虚的幻影;有些梦是自己的,却被命运颠覆,你根本无能为力。
炎娃子被赣巨人擒住的时候,有那么一刹那,心里的绝望来得如此直接,恼恨与愤怒原来竟可以是那样苍白。
他咽喉被扼呼吸滞堵,勉力定了定心神,正看到赣巨人铁钳一般的巨手掐住自己的脖子,自己身在半空,脚下空空如也。赣巨人的手力十分强悍,他无论如何用力掰扯,也感到几欲窒息,脖脖子似断了一般,不堪忍受。
脖颈生疼,像是被拧了下来。多年以后他回想此刻,就像是被命运无情的大手死死扼住了咽喉,而自己双脚在空手乱蹬,渺小如斯。杀师叛道,血海深仇,半龙兽体……
但他知道,打从来到这茫茫西界,自己就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
炎娃子凌空蹬着双脚,双手死命地掰着赣巨人巨钳一样的铁手,以缓解致命的窒息感。突然想到五年前的那个午后,小双哥哥被帝江杀死,不懂事的自己挥舞着小手冲到帝江的身前用脚乱踹,脚趾都踹疼了,却被他笑呵呵地抱起。
他的笑容十分慈祥,可孩提的自己当时只感到说不出的阴森恐惧,浑身止不住颤抖着,冷冷地看着他,终于安静下来。
“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和断双什么关系?”
“……”
“说嘛,不要紧张,叔叔是好人。”
“我是飘絮村的,他是我哥哥。”他一边谨慎地回答着,一边抽出了柴刀。
“那他一定是骗——”帝江忽然止住了话头,狠狠地盯着他,额头上流下一道血痕。
忽然他又笑了笑,夺过炎娃子手里的柴刀,猛然朝身后的巨树劈了过去,九尺来粗的树干竟然被他砍倒。
炎娃子木然看着,耳中只听得见巨树倒塌的轰然巨响,吓得呆呆地说不出话来,不知道他又说了些什么。
帝江也不说话,对他微笑着,他脑中满是恐惧。直到他放下自己,捡起了地上的十字匕首,径自走了。
他知道自己太小,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呆立顾盼良久,估计他应该走远了,终于鼓起勇气怒吼起来,小小的拳头攥得生紧,连嗓子都几乎要喊哑了。
“我要长大!”
他一直以为长大了,命运就牢牢握在自己手中。可是自己还是太天真了。炎娃子这样想时,哈哈大笑起来。
“命运啊命运,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赣巨人呆呆地看着他,也跟着哈哈大笑,厚厚的嘴唇撅起老高,就像是炎娃子家中晒制的肥肠两根。
炎娃子从迷茫的思绪中抽回,愣了愣心道:“连这不开化的凶物都在笑我……也罢,命运不让我出头,我虽然无力反抗,心里却也是万万不能屈服的,我不认输!”哈哈狂笑,眼泪都差点激涌出来。
赣巨人哈哈憨笑,前仰后合,竟然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