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有些世外高僧圆寂之后尸体不会腐朽,若用烈火焚化还能炼出舍利子来。直至今日扬州府的大明寺里还供奉着一尊高僧遗蜕,终日香火不断被信男信女们视若神明。
但这个老太监显然不是什么得道成佛的神明,似乎更带着一点妖气。刁小四警惕的目光顺着老太监的身躯缓缓往下打量,当看到对方胸前双手里合抱着的一只晶莹剔透的翠色玉盘时,他的双眼亮了。
这成色,这工艺,这质地,拿到黑市上闭着眼睛怎么也能卖上千两银子。
很快,成功感带来心中满满的喜悦感。那句老话果然不错,坚持到底就是胜利!
他从袖口里掏出一张符印,“啪”地反手贴在老太监的脸上。
这符印的正反两面俱都画满了歪歪曲曲犹如蝌蚪般的龙章凤文,正中央是一个用碧海朱砂写成的“镇”字,正是刁家祖传“阿南陀镇印”,专以镇压封印游荡在世间的一切妖邪鬼怪。
而后刁小四又抓了一小簇金粉,均匀细致地绕着太监的尸身撒过一圈,这才放心大胆地蹲下身子道:“老兄,你在下面有阎王做东,吃喝不愁还抱着个空盘子干啥?不如借给我用,换几个酒钱也分你一杯如何?”
他边说边去掰太监的手指,一根根僵硬冰凉,费了好大劲才终于将翠玉盘从太监胸前抽出来。
还不等他细看一眼,不晓得从哪里蓦地刮来一股风,“唿”地声将那张贴在太监脸上的阿南陀镇印吹得飞起,几下飘荡转眼消失在了黑沉沉的山野深处。
刁小四凛然一惊,可没等他回过神来,猛然发现那原本躺在棺材中的死人竟赫然睁开了双眼正盯着自己。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没有生气,死灰色的眼珠一动不动,空洞而又冰冷。
“诈尸?你个哈巴,死了这么久不去投胎还有心情闹鬼啊?!”刁小四与近在咫尺的活死人面对面,一个激灵后立时清醒过来,伸手掏出一枚桃木钉直插对方前胸。
“啵!”桃木钉一记脆响钉入太监体内。
那死太监猛然张开空空如也的双手一把扣住了刁小四的肩头。刁小四好歹也曾经跟着死老头学过几手三脚猫的拳脚道法,平常对付三五个彪形大汉不在话下,奈何死太监虽四肢僵硬却出手如电,让他根本来不及躲。
长这么大,刁小四还是头一遭碰到不惧阿南陀镇印和辟邪桃木钉的尸体。生死关头,他的脑瓜变得特别灵活,翻腕拔出一柄据说三百年前请高僧开过光的家传遗宝短刀“幽泉”,反手扎进太监的胸膛,又再运劲一绞。
刁小四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在自己的“大自在真罡”催发之下,幽泉短刀散发出丝丝缕缕的灵力,径自渗入死太监的体内。
莫说等闲的僵尸鬼魅,就是得道成精的妖孽邪魔,也要在这幽泉刀下魂魄飞散。
孰料这一刀下去幽泉刀气竟似泥牛入海,死太监浑若无事。
刁小四第一次感到心头幽幽升起一股寒意,眨巴眨巴眼睛,脸上瞬间绽放亲切笑容道:“老公公,别误会,我是怕棺材里又闷又热,这才特意请你出来透透风。”
不说这话还好,他的语音刚落,那死太监遽然从棺材里弹坐起来。
刁小四只觉得肩膀生疼,已教两只鬼爪牢牢扣紧动弹不得,紧跟着对方便将两片暗红发紫的肥厚嘴唇往他的脸上贴来。
“不成,你个死人——”刁小四猜到对方想干什么,登时心惊肉跳魂魄出窍,玩命地挣扎试图脱开对方的鬼爪。
一霎那,他感到脸上冰凉,死太监的双唇正正好封堵住了他的嘴,喉咙里呜呜咽咽直将所有能想到的恶毒脏话骂了个底朝天。
此时此刻,他宁可自己正与一头老母猪四肢纠缠相拥而眠。
世上还有比遭人入侵强迫失贞更加凄惨的事么?答案是有,譬如死人。
在这一刻,刁小四想到了很多很多……
他想到了再次人间蒸发的死老头,想到了被人拐跑的老妈,还有传说中潇洒不群富甲天下的老爸,惟独无法想像自己竟会被一个死太监亵渎……。
尽管刁小四一次次安慰自己,太监虽不是美女,但一定是”空前”而且“绝代”的。可惜不管多么的空前绝代,他还是没办法说服自己接受!
在这一刻,刁小四的内心情感跌宕起伏终究忍不住要淌下泪来,人鬼情未了……原本不是每个人都能碰到的,原本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
泪不及流,死太监突然“噗”地声从口中喷出一道鬼气,浓稠如水阴冷似冰,不由分说强灌进刁小四的嘴里。
“唿——”这源源不断涌入的阴寒鬼气顺喉而下,沿着经脉在他的身体里瞬时蔓延开来。所过之处刁小四辛辛苦苦修炼而成的那点可怜无比的大自在真罡立即土崩瓦解,被涤荡得无影无踪。
“你个仙人板板挨千刀死不要脸的东西!”刁小四感觉就像被人丢进了冰水里,全身越来越胀越来越冷,浑身禁不住直打哆嗦。
可无论他如何呜咽挣扎,死太监丝毫没有罢手的意思,一道道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