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改变你在某个点上以某种方式出生,也无法改变你在某个点上以某种方式死去。其余的点出现得十分随机,有可能是某个人在某个时间一定会经过某个路口采下某朵花,也可能是更加无关紧要的事。对于一个国家、一个文明、一种生命体、一颗星球、一个星系乃至整个宇宙来说,这样的交汇点要更多,但是总结下来,它们也和单一的个体一样,无法避免生和死的两点。”
沃伦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这是他听过最怪诞却又最可信的理论。假如这是真的,那人类在一生中做的所有事情岂不是都不能影响到他的出生和死亡?
“命运在这些交汇点上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吗?”他问道。
“关于这一点十二位大主教中出现了分歧。有六位大主教认为所有的交汇点都是无法逾越的命运,只有顺从才能让宇宙经历它应当经历的一切,到达最终之日。这一派被称作天命派。另外六位大主教则认为,生的一点是世界原点在每个个体身上的投影,所以‘生’是无法被改变的。但是‘生’之后的每一点却并非固定不变,我们现在无法改变它只是因为我们没有找到恰当的方法,总有一天我们能够对这些轨迹加以改变。这一派被称作逆命派。逆命派认为世界上存在着一种方法,可以将最终之日无限制地推迟,直到宇宙中的所有有智慧生命都获得精神世界的平衡。”
“也就是说就连逆命派也没有成功改写过‘生’之后的任何一点吗?”沃伦不禁皱起眉头。
“是的。哪怕有一次成功,那逆命派就能说服天命派了。十二位大主教之间有着深厚的感情,我们的分歧只在于观点,而非个人因素。所以一旦有一派的理论被证实,另一派应该会很快改变看法。不够迄今为止,逆命派都没有找到哪怕一个反例。”
“那你属于哪一派?”沃伦忍不住问道。
“我是逆命派中的一员。”尤利西斯笑了笑,“而你恰恰是我打算用来证明我的观点正确的重要对象。”
沃伦顿时惊得目瞪口呆:“你想要改变我的命运!”
“并不是所有的命运,只是其中某一点。”
“难道说红都本来应该被毁灭,我应该死在这里?”沃伦不由屏住了呼吸。
“很遗憾,这并不是我想要改变的点。五年前我们的相遇和今天我们的重逢一样,都是一件本来就不确定是否会发生的事。”尤利西斯微笑起来,“但是在未来的某一点上,我的确想要让你的命运发生改变。”
“是哪一点?”
“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那为什么会选中我?”
“因为你是我在我的生命中看到的唯一可能。”
“等一等,假如改变我的命运是你命中注定的事,那又怎么算是改变了命运呢?”沃伦真正感到迷惑了。
“因为我们两个共享着一个交汇点呀!我认为在那个交汇点上我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但是却可以改变你的。只要我能证明这一点,那其他11位大主教也许就能从中吸取经验,找到真正改变宇宙轨迹的办法。”
沃伦突然从尤利西斯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自我牺牲和奉献精神。他抿了抿嘴唇:“所以在未来的某一点上我们的命运交汇在了一起?可你只能改变我的那部分?”
尤利西斯点了点头:“我的力量相对个体来说虽然强大,但是在宇宙面前却依然十分渺小。”
“好吧,至少我现在知道了,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站在我这边的。”沃伦呼出一口气。
“并不仅仅是这样。”
“咦?”
“你还是我的朋友。沃伦,我想在你身上找到答案,但这并不会影响我对你的感情,我希望我们能够真正成为朋友。”尤利西斯用紫色的竖瞳无比认真地看着沃伦。
“我们当然是朋友!”沃伦想了想,凑上去给了尤利西斯一个拥抱。大主教在法袍下的身体比想象中还要削瘦。沃伦在尤利西斯的发丝间闻到了一股奇奇饼的香味。
尤利西斯犹豫着回抱了一下沃伦。
“让我们再来闲聊一会儿吧!”在拥抱结束之后,他一脸高兴地对沃伦说,“反正在时间停止的状态下也不会耽搁你的时间。”
这一天沃伦总共和尤利西斯交谈了超过十个小时。当然这只是沃伦单方面的感觉,这段愉快的经历并不属于世界上的任何一个时间点。他们在一起分享了许多奇奇饼和稀奇古怪的故事。大多数时候都是由沃伦在主导谈话,他述说了他的经历以及很多在他脑子里盘桓许久的天马行空的想法,尤利西斯只在正好有相关趣闻的时候才会插嘴。
尤利西斯的温和气质使得沃伦的自信心空前地膨胀起来。之后他在回忆起这段对话的时候总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他从来都是相当自信的,但直到这次谈话之前他都没有过一种这么清晰的感觉,他所想的会成为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