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面目全非。双手紧握成拳砸在地面上,掌心中全是茶杯摔破的瓷片。
两人脸色皆是大变,急急的上前欲将倾珂拉起来,后者却是轻巧的让过了二人,反应依旧灵敏。
犹如一个受伤的孩子一般,双臂紧紧的抱着膝盖,整个身子蜷缩在一起。纤弱的背脊靠着桌角,漆黑的长发有些微乱。念小思手足无措的向面具人投去一个求助的目光。瞧见后者那满是心疼的表情,摇了摇头,蹲下身子看着封闭的倾珂道:“丫头,伤心就哭出来,不要憋在心里。”
由始至终,他们只听见了一个声音,原来是茶壶打破的声响。
而倾珂,则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不哭不闹,只是强忍着,利用碎片的刺痛来麻痹自己。
她将自己包裹起来,不让人触碰。就算念小思这番算不得太好的安慰也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倾珂连动作都没有变过,只是安静的坐在角落里。
“梦儿若是看到会心疼的,她也不愿你这样伤害自己。”
终于,面具人出声道,连声音都显得低沉暗哑。念小思抬眸瞪了一眼说话的人,责怪他此时不该提起梦儿来。
显然,这话虽然不合时宜,却达到了效果。倾珂抬了抬头,张了张口,声音极轻,念小思却听到了她的话,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倾珂说:“同生同死,为什么偏偏我还活着。”
哀莫大于心死。
念小思在想,现在的倾珂,是真的万念俱灰,若是不能让她发泄出来,很快便会真的走入那一步。于是他开始不再顾及什么,开口劝诫:“我知道你伤心难过,你发泄出来好不好,你从前不是总说我欺负你么,现在换你欺负我好不好,你打我骂我都行……”
若是平日里听到他这番话,倾珂一定会淡漠的点头应下,并且立刻按照他说的去做。
可是现在,倾珂却只是挣扎着站起身子,瘦弱的身躯有些摇摇欲坠,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只见她倔强的扶着桌案自己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朝着门外走去。
倾珂就是倾珂,看不见又如何,她能通过两人进来的声音而分辨方向,也能通过脚步来分辨距离。
所以,她准确无误的走出了房门,每一步落下,都是一道血印,碎片扎进了肉里也丝毫不在意。
轰隆一声巨响,大雨倾盆而下,倾珂好不停留的迈开步子,却是因为台阶而摔倒了下去。瓢泼的大雨打在身上,顷刻间将她全部淋湿。
念小思出声大喊:“阿真,你想想办法,要让她发泄出来,不然会憋出病来的。”
倾珂的执着,他们早就有所领教,若非她自己愿意,外人无法强迫她做任何的事情。
她选择了封闭,就是在将自己往绝路上逼。
坐在台阶上,任由雨水落下,倾珂仰头,雨水顺着身上的血水落下,脚下的地面化作一团血泥。面具人从一旁的盒子中取出一件东西来。
看着那个精致的小海螺,念小思怔愣:“这是?”
“当日去得晚了,只发现了她和这枚海螺,是梦儿留下的。”面具人低眸看着屋外的倾珂,声音沉重:“或许梦儿早就有所预料,才会在临死之际,留下这个吧。”
银色的袍子被狂风吹得不断翻飞,面具人走出了房间,来到倾珂身旁,将这枚海螺塞到她的手中。
倾珂呆滞的将海螺握在手中,却是久久没有动作,面具人终是开口:“这是梦儿留下的。”
终于,倾珂抬手将海螺放在耳边,伴着雨声,梦儿成长之后的声音传入耳中。
“浮生犹若梦,浅笑睨天下。”成熟之后的梦儿声音极为动人,只是这其中留下的声音却是充满了虚幻之感,那个时候,她料定倾珂会有如今的模样,所以才会费力留下这样一句话。
大雨倾盆而下,两人尽数被大雨淋湿。
终于,有呜咽声从倾珂的嗓子里发了出来,继而开始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