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的吧,一定知道的。这些人想要置他于死地,就算交出了兵符,也不能改变这样的事实。
失血过多导致他的脸色出现了几分苍白,却依旧站在那里,带着不可忽视的气势:“放了她。”倾珂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如今的场面。只是他的淡定如斯,好像化作一道利剑插进自己的心房。
“君沧墨!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你害的我这样还不够么?不就是个兵符么?为了这个你连我性命都可以不顾,让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知道我为什么逃出来么?因为我一点都不喜欢那个牢笼似的地方,难道你看不出来么?”百分之九十的真话加上百分之十的假话就会变成真正的谎言。也是最容易让人相信的。她不喜欢皇宫那个牢笼,也不喜欢过尔虞我诈的生活。
“你口口声声的说爱我,哪里爱我了?你知道我想要的爱是什么样子么,其实说到底,你也不过只是放不下皇权霸业罢了,我在你的心目中又算得什么?”
“说到底,我也抵不过你一个兵符重要。你若是为了兵符放弃我,我做鬼都不会原谅你的。”所有人都听到了这段话,都愣了愣。或许是因为震惊,又或许是鄙视。世上居然有这样的女的,君沧墨一代枭雄居然会喜欢这么一个不顾大局,自私自利的人。看来是人都是一样,在这样的生死关头,都会贪生怕死,什么感情都是假的。
听了这话,君沧墨一双黑眸微闪,好看的眉目淡淡的瞧着她,似乎想要将她看透。
一直抓着她的男子不由得厌恶得把她向前推了推,手上力道松了一分,这一动作之下,倾珂猛的推开他,纵身一跃,转眼间消失不见,只余下一片不可触及的衣角。又是一道疾风闪过,君沧墨也消失在崖下的深渊。
先前还想着,自己要活着离开这里,离开君沧墨,只是现在,一切都将成为云烟,再没有了意义。
你永远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跳下山崖,只是觉得,君沧墨不该为她所束缚,在他为自己扔下兵器并承受那一剑时,自己便想着,这样足够了。
人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无非就是想要女子遵从三从四德,以夫君为尊。而她觉得,能遇到一个能为自己放弃一切的男人,该是一场多么美好的邂逅。他没有放弃江山,可他选择了放弃自己的生命来护她周全。不知在哪里看到过这样一段话:西北虞美人,当年剑血痕,夫君死江右,妾岂独偷生。
倾珂觉得,有人愿为她做到如此,她也就该放纵一次。
这崖或许太高,且没有任何可以阻挡她下坠的树枝,以至于不断的下坠过程中更多的是胡思乱想,不知自己摔下去会不会死得很难看。
忽而,好像伸来一只手臂,将自己揽进了怀中,双臂紧紧的搂着她。上物理课的时候,老师不是说两件不同重量的东西若是同时下落,也会同时到达地面么?为何她先跳下来,君沧墨却能追上她。这一刻,好多话都不用说,她都明白的吧,这个男人,是真的值得……
放弃自由又如何,成为唐紫清又如何,被困在牢笼中又如何,最重要的是,能为他分担忧愁苦乐。到了这个时候,倾珂才觉得,自己从前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一味的想着逃离,却最终,还是敌不过命运。
若是他们有幸不死,那她便放弃一切,随他而去。
人这一生,就该如此放纵一次。
当他们坠地之时,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来,四周的水花四溅,两人跌进一潭深水之中。整个世界陷入一片黑暗,整个人好像轻飘飘的,再没有了任何执念杂想……
空旷的山顶只剩下山风凛凛,几人眼中皆是惊惧,一个冷冽的女声传来:“一群废物,给我下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是拿不到兵符,就提头来见。”
众人一惊,立刻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朝来人行礼,异口同声的应道:“是!”
那女子缓缓从石阶之路走了上来,娇小的身子穿着一身黑衣,一层黑纱蒙面,只见得一双美丽的眸子犹如漆黑的宝石,泛着冷冽的光。扫视众人一圈,语气更冷上几分,带着凌厉之势:“还不快去。”
待得众人散去,沿着其他山路朝着方才二人坠落的位置寻去。女子迈过地面上的尸体,走到崖边迎风而立,白皙的双手重叠在身后。冰冷之音再次响起,却带着几分常人听不出的寂寥:“她……会有事么?”她为何会为了君家人而死?难道忘记了自己的职责么?还是……真的失忆了……
先前那个以剑伤了君沧墨的男子安静的站在她身后,听了她的自言自语接口答道:“兵符没有到手,回去如何交代?”那男子一双剑眉之下生了一双有神的双目,直直的盯着她的背影。
女子转身看着他,冷冷道:“我们现在该担忧的是,若是她死了,回去该如何交代。”
“属下该死。”那男子立刻单膝跪倒在地,将头埋得很低。女子扫视了一遍四周的尸体,似乎有些疲惫,微微颌目,卷长的睫毛微微颤抖。若是她死了,想来他一定会很生气。一定会责备自己办事不利,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