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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轮压过路面,扬起些许灰尘,碧凝靠坐在马车里,脸色一直不是很好,倾珂看着帘外的风景渐渐远去,就像每个人的生命,逐渐走向衰亡。
每一场盛大的繁荣背后,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腐朽气息,人的一生,不长,也不短,历经辛酸苦乐,看过昌盛荣华,悲苦贫困中走过,想到这些,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小姐,咱们回岭山郡吧。”碧凝说这话时,好像刚刚从一场噩梦中醒来,额头浸满了细密的汗珠。
倾珂拿出手绢为她擦了汗水,担忧的瞧着她:“啥说什么傻话呢?伯父过世,你未能陪在身侧,都怪我没有早些让你回家,出了皇宫却依然困在我的身边……”碧凝慌忙的打断她:“不是的,小姐,是我想要跟在小姐身旁,伺候小姐一生一世。”
碧凝近来两日脸色非常不好看,连东西都没怎么吃,这事让倾珂甚为担忧,她心中明白,碧凝一定是太过担忧家中老母亲和弟弟的情况,更是催促车夫加快赶路。
见着碧凝好几次欲言又止的模样,倾珂朝她坐近了一些:“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子鸢姓符,全名符子鸢。”犹豫了半响,碧凝吐出这样一句话来。“她与符天痕是亲兄妹。”说不出自己是震惊还是什么感受,只是觉得心中堵得慌。
难怪她一直觉得子鸢与符天痕有一种很相似的气质,原来,竟是兄妹……
“子鸢一直没有跟您提起,是怕您多心。她与天痕二人很小的时候便进入宫中,一直跟在公子身边。”倾珂只是点点头,没有出声。子鸢是君沧墨的人,还有一身武艺,而这些都是她所从不知晓的。这么长的日子,她以为自己活得很明白,却不想,身边人有这么多的秘密隐瞒着她,她又怎么会不多心。
她在心中问自己,怨么?倒也没什么好怨的。
若子鸢是受了君沧墨的安排,进入**伺候唐紫清,那他的目的何在?难道仅仅是因为要给她找件事做?见过唐秦之后,倾珂总是会莫名其妙的恐惧,即使她刚来到天琴,也没有这样慌张与害怕,很难说清楚究竟是为了什么。她有时候会想,自己是个很胆小的人。
害怕那些未知的事情,就像独自走在一片迷雾里,看不见出路,也找不见来时的方向。你也不会知道,在你看不见的地方隐藏了多少危机,又有多少人想要置你于死地。
从前生活在天朝的时候,社会的黑暗让她觉得快要窒息,如今在天琴,她更加深切的感受到,每个人的生命都是那么脆弱。
倾珂强忍了难受,露出一个笑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愿让人知晓,我也会有,所以不必觉得对不起谁……”我的秘密,永远都不能说出口。
经过半日的奔波,马车终于停在一座小镇前。二人都没有心思欣赏周围的风景,倾珂执意去买了些东西带着,才迈开步子,跟在碧凝身后朝着郊区走去。
碧凝家坐落在距城镇两公里的一个小村落里,因为是正午时分,远远便能看见排排房屋上的烟囱升起袅袅的炊烟,这个村庄的房子全部都是石块垒成,像及了她在电视里看过的石屋。
村庄里的人家并不多,也就十多户的模样,并排的房屋前是整片的麦田,静静的在风中微晃,荡起一层又一层的波浪。
越接近家门,碧凝的脚步越加慢了下来,一会儿又停了下来,猛然转身抓着倾珂的手臂就往来的方向跑。
倾珂努力的挣脱掉,有些呼吸不匀,不明所以的看着碧凝:“究竟怎么了?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到这时她才终于明白,碧凝不是因为伤心过度,而不愿意回家面对家人。
清秀的小脸已经煞白,喃喃的摇头,说不出话来,一双好看的眸子里蕴满了泪水。
“小姐,不回家了,我们走,我们去岭山郡,我们回去找子鸢,我们回去等公子。”我们不回家了,不回家了……
碧凝带着哽咽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句话,最后哭得蹲下身子,将头埋在臂弯里。
倾珂放下手中的东西,来到她的身边,拍着她的背脊,轻声安慰道:“傻姑娘,我们去看完你家人就立刻回去好不好。”
每个人都有不能说的秘密。
倾珂不知道碧凝的秘密是什么,她也没有追问,只是能陪她回家去看看年老的母亲和十岁的弟弟。
记得从前有人对倾珂说过,她总是活在自己笔下的童话故事里,妄想着抚平世间所有的伤痛,令所有人都能安然快乐的活着,却不曾醒悟,那只是痴心妄想。
也许她已经猜到了几分碧凝不愿让她去的理由,只在心中道了一声傻姑娘,便扶起碧凝,坚定的看着她:“相信我。”
碧凝的步子很是沉重。
当她们站在这座不算宽敞的石屋面前,倾珂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松了一口气。
白皙的手指在木门上轻轻叩了几下,很快,一个中年妇人来为她们开了门,因为丈夫过世,显得很是憔悴,在看见碧凝的瞬间,本就臃肿的双目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