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总算是弄明白了,原来这个男孩尿床的毛病真的是太严重了。这么多年,家人为他也真是绞尽脑汁了。先是每天安排人在夜里定点的叫醒他,希望能让他养成习惯,可是这徒劳无功,收效甚微,因为谁也不知道他究竟什么时候尿,有时候是刚睡下,有时候又是半夜,总之每个准头。
后来,家人又开始限制男孩白天的活动,不让他太累,这样晚上睡觉的时候自然不会太死,那么憋尿之后,他自然就会醒,可是这样还是没用,哪怕白天什么都不干,晚上照尿不误。
再后来,家里的食物都以干食为主,而且睡前两个时辰不让男孩喝水,甚至给男孩吃了许多枸杞子、猪腰子、核桃、芝麻等等的补肾的东西,总而言之,那就是办法想光,还是徒劳无功,丁点儿的收效都没有。
村里的人都笑话男孩,男孩也因此变得越来越胆小,不爱和人说话,脸色也十分不好看。
华霜仔细的给男孩诊了脉,又看了看舌象、腹症,结果都很正常,并没有什么明显的问题。
但是经过仔细询问那妇人之后,她才得知,男孩有腰腿畏寒、小便清而量多的毛病,而且一旦睡着,难以叫醒,并且一年四季都很少出汗,哪怕是夏天最热的时候也一样。之前也有大夫开过肾着汤,可是服用之后,收效甚微,几乎没什么作用。
综合这些症状,华霜开出了葛根汤。葛根汤证是寒滞体质的常见方证,在杂病中特别是对于嗜睡癖者有提神醒脑的作用。而男孩又黑又壮,腰腿畏寒,出汗不多,这些都是寒滞体质的表现。
甘草一钱、白术、干姜、茯苓各二钱、葛根三钱、麻黄一钱、桂枝二钱、芍药二两、大枣三枚、生姜两片
这个方子中,麻黄对夜尿症有很好的疗效,能治寐中恍惚而尿床的患儿,服药之后能是患儿熟睡而不尿床,但是虚证之人要慎用。
窗外的雨,忽然又变得急促起来。
济恩堂外排着长队的人群散去,雨中,偶尔又狼狈的行人匆匆掠过。
此时,一队不下五六十人的护卫簇拥着一辆华丽的马车由远及近,飞速疾驰在金陵城的街道之上。
怀叔的唇角轻轻勾起。
那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凑到怀叔跟前,看着马上就要行驶到济恩堂跟前的队伍,含笑道:“今日是洛老太爷的头七,果然,该来的都来了。”
队伍在济恩堂门前没有丝毫的停留,但是怀叔却清晰的看到那马车的窗帘轻轻挑起一条缝隙,在经过济恩堂之后,那窗帘又重新放下。
怀叔的目光随着队伍远去,口中饶有兴致的叹道:“我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这马车中坐着的贵人和洛家究竟是什么关系……”
队伍的马蹄终于在洛府门前停下。
洛家上下只要能动弹的,几乎都冒雨列队出来迎接这位贵人了。当然,这其中肯定不包括重伤在床的洛青城。
一柄硕大的雨伞撑开,随后车门被打开。
一直端坐在马车内的锦袍男子睁开了眼睛,随后挪动身形,踩着跪地车夫的背脊,一双雪锻锦靴优雅落地。
“妾身见过欧阳大人!”一身热孝的甄氏形容憔悴的屈膝行礼,她的身侧,二儿子洛九斌为她打着伞。
洛九斌也躬身行礼:“见过欧阳大人!”
欧阳卓缓缓抬起目光,脸上的冰冷淡漠仿佛亘古未变。
“洛夫人无须多礼,卓此次前来,只不过是代家父前来凭吊洛公的。”穿过重重雨幕,欧阳卓的声音平缓但却透着一股直抵人心的冰冷。
甄氏掩盖在袖子里的拳头微微颤抖着,她从始至终低着头,拼尽全力的控制自己不去看向欧阳卓,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他那双被雨水侵染了的雪锻锦靴之上……
洛九斌:“欧阳大人一路冒雨前来,舟车劳顿,还是请先入内休整一下吧。”说着,侧开身形,做出请的手势。
欧阳卓微微颔首,随后带着他万年不变的冰冷面孔迈步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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