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叹了口气,轻轻拍着她的肩背,这一路来,她先是亲眼目睹夫君被杀,继而被魔修那般折辱,又逼迫自己成为一个冷血无情的侩子手,亲手葬送了那许多人的性命。她再是如何工于算计,终究也免不了害怕。能忍到如今,已是不易了,让她痛快哭一场也好。
袁紫珊的哭声并不大,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渐渐转为断断续续的抽泣。良久,待她抬起头时,面上的泪痕已经消失不见。她就那样微笑着,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轻轻问道:“那个人对你很重要吗?我对那个人很重要吗?”从她跟在秦霜身边至今,终是第一次问起了怀温。只是秦霜揣度她的表情,不禁哑然失笑道:“你不必做出这样的姿态,他虽然对我来说很重要,但是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应允了他,只要找到你,竭尽我所能,必然将你带到他的身边。而你,对他来说确实很重要,无法替代。”她深深地望着袁紫珊的双眼问道,“你如此聪明,该明白的。否则,我怎会冒如此大的风险替你出头?”
袁紫珊面色却有些惨然:“之前我一心想着让你替我报仇,甚至没有多问一句。其实,我的姿色算不上绝色,比起你是远远不如,我嫁过人,还被那魔修当做炉鼎采补,我不明白我究竟有什么值得你们另眼相看。只是之前,我却是一昧逃避这个问题,不愿去想,只是一心想着让你替我圆了这报仇的心愿。”
秦霜的面色更加柔和,淡淡道:“他不会在意的,他累世追求的,不过是你这躯壳中那相同的魂魄罢了。”
袁紫珊自然不明白秦霜所说的是何意,瞪大眼睛望着她。而秦霜的目光早已透过雕花窗格,投向了遥远的地方。天南大陆,她还能回去吗?
袁紫珊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半响依然是茫然,也就不再费力,只说道:“我早已有言在先,只要前辈能替我报仇,登仙门的法诀就是前辈的。虽然前辈已有法诀可修习,但是既然这是上古功法,天元大陆如今流传的修炼法诀解释脱胎于此。恐怕总有些不凡之处,与前辈的功法相互印证一下也是好的。前辈也知道,我们袁家命中注定是很难出现有灵根的子孙。放在我处也是无用,前辈不必拘泥。”
秦霜有些好笑,她与怀温和这袁紫珊见面之后,总蒙传授功法,还都是以这般稀奇古怪的形式。倒也有趣。
既是如此,她也不再推辞,神念放出,温水一般包裹了袁紫珊的全身。
袁紫珊只听得秦霜的声音似乎从浓雾之中传来,飘渺如仙音一般:“放松一些,不要抵抗。”只是两人虽然相处时间不久。她对于秦霜丝毫没有起反抗的意思,更何况她心中虽有功法,限于实力却无法翻阅。而当初家族的大难又事出突然,根本没有来得及口口相传,她根本不会这种秘法,若是放任这功法沉睡,袁家也算断了传承了。再没有崛起的可能。让秦霜得到,她也可顺势复制一份。算是一举两得的美事,是以也顺从地闭上了双眼,只觉眼皮越来越沉重,很快就入了那黑甜乡中。
秦霜丝毫不敢大意,这袁家依照登仙门的秘法给家族嫡系子弟所下的种子必然非同小可,凡人的身体和神念都微弱得很,相对于修仙者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若是她一个不慎,用力稍大,或者袁紫珊心中还有抗拒的话,很有可能造成终身难以弥补的遗憾,这是她绝不想看到的。
在袁紫珊的意识海最深处,一个白色大茧静静沉睡着。秦霜试探性地触碰了一下,那茧上泛出微微的光芒,很快有沉寂下来。秦霜藏试了半天,却发现即便袁紫珊放弃抵抗,这个大茧没有攻击性了,依然不得其门而入。好在她时间充裕倒也不急,只得慢慢做起了苦力,将那大茧一层层剥了开来。
良久,秦霜收回神念时,额上已满是汗水。这抽丝剥茧果然是细致活儿,容不得半点马虎,纵然以她的神念强大也颇费了不少力气。好在袁紫珊在整个过程中没有丝毫的抵抗意识,否则必会生变。她伸手取出一堆空白玉简,尽力复制起来。在她离去之时,大茧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开始合拢,显然不容她再随意进去观看。虽然修仙者的记性比起凡人来强得多了,还是及早复制下来比较稳妥。做完这些,她考虑一下,又取出一堆玉简,复制了一份,预备交给袁紫珊。无论如何,这都是袁家的家传之物,袁紫珊也是有权观看的。事毕,她也觉有些疲倦,这可是很久没有出现过的情形了。除了神念的疲倦,恐怕风家那满门的血腥带给她的触动也是不小,她——真的疲倦了。
袁紫珊显然疲倦了,早已睡得熟了,胸口均匀地起伏着,空气中有细微而平缓的的呼吸声。秦霜看了看她的面庞,有些感慨。她心知自己的性格,若是两人易地而处,对于袁家那许多凡人,她是下不了手的。单是出手制服那许多人,看着袁紫珊杀人,已经让她觉得沉重得喘不过起来。可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娇柔清贵的小女子,眼皮也不眨一下地将灵器刺入那些人的胸口之中,动作从生硬变得娴熟,却始终没有在风家失态。事情发生后,她哭过一场,却很快就仿佛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睡得熟了。乱世之中,想要生存下去,无疑是很难的事情。若是袁紫珊有她这样的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