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一瞬间回到了他的记忆之中,这般刻骨铭心的记忆,即便经历过了轮回,他亦不愿意忘怀,将这些都藏在脑海深处。如今,那个名字仿佛一把钥匙,将这些记忆全都释放出来。
“等我回来,我定会让你好起来,与我一同飞升那仙界,我二人做一对快活仙侣,该多么好。”她的面庞有些发红,目光却是闪亮的。而躺在床上,满脸黑气的他。似乎很虚弱,表情却也依旧是憧憬的:“好的。不过,你若是飞升仙界,只怕不那么容易能回人界的。”
“我等现在对于仙界如何回到人界固然是毫无头绪,但是到那个地步,所见所闻都不相同了,也许能有什么法子也不一定。即便一时不能回来,那也无妨,只要能找到那名捣乱的仙人,我定然能逼问出解决的方法来。到时候。我想办法将那消息传送回云顶来。在云顶之上,我已经建了一座高台,能承接我的一部分力量。多花费一些代价,便能与人界交流。若我不能回来,便只能等你解决了身上隐患,自行修炼飞升了。如此,我便只好在仙界等你!”她的眼神发亮。他只好点头应下。只是一天比一天更虚弱的感觉,让他心中的希望,一点点暗淡起来。到得最后,只有等着她回来的信念支撑着他。
而云顶的高台终于有了她的消息,数百年不见,她的样子一点儿都没有变化。面上的悲戚之色却是难掩。她定定地望着他,目光灼灼。千万年相伴,根本不能承受彻底分离的消息。
他却早已明白了。温言道:“辛苦你了,这数百年,要在偌大仙界寻到那人的下落,定然吃了不少苦头罢!不过你已经尽力,我们都无能为力了。莫要听他的鬼话。一剑将他杀了,才算干净利落。”
她猛地痛哭起来。一串串晶莹的泪珠飞溅:“你早都知道了?为什么?为什么?”
他自然知道她在问什么,隔着那无尽时空,将已经虚弱至极的手虚触上她的脸庞:“这样多么好!你已经飞升,神通广大,生命无尽。我如何忍心拖累你一直压制修为滞留在人界?你本该去往那更广阔的世界。况且,我也不想你看着我这样一天天衰竭下去。”
泪珠滚落,穿过了他的手掌。相隔两界,这样的接触,只是虚无,自欺欺人而已。
他微微一怔,之后又微笑起来:“杀了他罢!也结束我这样的痛苦。他那功法,自我修炼的那一日起,便再也不能脱离了。甚至,最终他不仅要夺心,连我的真元乃至魂魄,也都要一并夺了去。这样的人,即便是仙人,也该杀了。”
她无助地摇头。杀那人固然不难,只是一剑下去,连飘云的性命,也一并葬送,如何下手?
“你若不杀他,待他将我的真元魂魄尽数夺去,我连转世也不能了。”他说着关乎自己生死的话,目光却仍然恋恋不舍地在她面庞上打转,哪怕多看一眼也是好的,似乎要深深铭记在心中。
须弥界非天南、天元大陆,修士自然也可以正常入那轮回。只是经历这么多,秦霜如何不知道轮回之后,一切皆休的道理?
只是这一句话,还是触动了她。纵然他再不记得她,也好过彻底消失在这天地之间。而飘云如今的情形,随时都可能陨落,根本容不得她拖延。
她的影像猛然消失,随着一声杜鹃啼血般的悲啼,一道雪亮的灵光,划过了光影,那光影颤抖着破碎开来,大约是被强烈的神通波动影响到了,再也难以维系两界之间的联系。
他阖上双眼时,她却已经看不到了。只是这一刻,她忽然想起在冥界时,冥殿门前她那一刹那的恍惚,那一刻的流泪。原本她清醒时,已经记不得是怎么回事。如今电光火石之间想来,那时候她大约已经机缘巧合触碰到了时间法则的门槛,借着那一瞬间的神奇,预见到了今日这一幕。
原来,早早便已经注定,她这一生只能如此孤独么?她能杀仙诛神,自以为已经逃脱天道的掌控,却原来,还有多少事情,依旧是她根本无法扭转的么?
云坠月的脸庞凑在飘云眼前:“如何??跟我们走吧?”
少年回过神来,目中却尽是泪光,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云顶依旧,上一世陨落之前,飘云在在此呆过漫长岁月,此时往日记忆回来,也觉得此地亲切无比。上山后,他没有踏入那殿门,反倒是呆呆地望着不远处那一高台。便是在那里,上一世的他与她做了最后的告别。
“多少年了?”
“一百八十一年了!”云坠月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很快回道。轮回之事,飘渺难言。他陨落一百余年,却是十余年前才转世为人。
飘云收回目光,就要入内。忽然间,却又惊讶地将目光转回。那高台之上,莹莹发光,似是有什么奇妙的变化。他恍惚想起当年她说要想法子回转人界来的说法。只是,人界似乎根本就没有飞升仙人回到人界的传说,难道她也能成为打破此例的第一人?
以她当初的法则精通程度,若是再将时间法则悟透到大圆满之境,在仙界只怕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若说能做到这一步,也未尝不可能。
他的心,猛然激烈地跳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