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州大雨滂沱,这种天气交战对人对马都是极大的考验。
首战司马戚只是试探,见卫屹之立即应对,毫不犹豫,就又迅速退了回去。
慕容朝在大帐里盘算计划,对司马戚道:“我与卫屹之交过手,却摸不透他心里想什么,这是最难办的,你是晋国人,应该对他了解吧?”
司马戚冷哼:“本王如何了解他?说起来他还是我侄子,但母后正直,甚少扶持外戚,他们家兴起全靠他一人的本事,又岂能小觑?”
慕容朝正要说话,有个小兵跑进来禀报说军营后方垮山了,伤了不少士兵。
“真倒霉,这时候居然老天都来帮卫屹之了。”
司马戚却抬手打断了慕容朝,对小兵道:“带本王去看看。”
宁州多山,且高峻巍峨,近日接连大雨,山体难以承受冲刷,时不时会有滑坡现象,俗称垮山。
司马戚骑在马上远远看着那一片狼藉的山道,忽而生出了个想法,对身旁的慕容朝道:“我看老天未必是来帮卫屹之的,倒像是来帮我们的。”
慕容朝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怎么说?”
司马戚凑近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慕容朝眼睛一亮,连声说好。
卫屹之也在帐中部署作战计划。慕容朝为人狡诈,但勇猛有余,谋略不足,他还算了解。司马戚为人低调,心思细腻又不焦躁冒进,卫屹之主要还是防着他。
偏偏这种时候秦国又来横插一脚。
他手下的秣荣擅长攻城,稳扎稳打,被他派去守住边境,严密防范秦军。荀卓是先锋,擅长快战,用来突袭最好。张兆率步骑兵做主力。
目前宁州兵力只够应对慕容朝一方,司马戚加入后就勉强了,他又下令让杨峤从驻守在长沙郡的兵马中调集十万人来支援。
接连的大雨总算停了一夜,天上甚至还出了月亮。
卫屹之站在帐门边仰头看了一会儿,忽然对帐内煮茶的楚连道:“你的筑可在身边,为本王击一曲吧。”
楚连称了声是,起身取来筑:“武陵王想听什么?”
“随便。”
楚连想了想,击了一曲激越振奋的军阵曲。
卫屹之站了许久,转头道:“好曲,多谢先生了。”
楚连慌忙下拜:“小人只是个伶人,如何当得起郡王这声先生。”
“你为人良善,救人于水火,更相助过本王,绝对当得起。”
楚连抬头看他,这么多年第一次感到了尊重为何物,心中竟有些酸楚。
第二日下午又开始降雨,似大雾般阻隔着人的视线。卫屹之看了看天,以他的经验,接连几天应该还会有大雨。
果然不出所料,之后大雨仍旧不断,整个军营都像是泡在了水里。荀卓领兵去巡视前线,许久未归。卫屹之正要派人去查看情形,有士兵来报,敌军忽然出击,已与荀卓混战在一起。
卫屹之看了看帐外的大雨,料想司马戚有诈,叫来张兆,让他带军去支援荀卓,找准机会便撤回,不要恋战。
张兆领兵出营不过片刻,营外忽然喊杀声四起。士兵慌张地冲入帐内:“郡王,敌军袭营了!”
卫屹之闻言,立即戴上盔帽,持剑出营指挥应战。
敌军骑兵横冲直撞,大雨对他们而言根本没有阻碍,因为他们见人就杀。
卫屹之立马指挥,终于将军心稳住,然而也未能占上风。敌军忽然散开,从他们后方冲入一大群战马,发了疯似的朝人冲撞过来。一连几个营帐都被冲开,许多士兵都被踩断了手脚。
马背上还驮着两大只羊皮袋,士兵们抵抗时戳开,竟全是泥浆。这些羊皮袋显然都被做过手脚,即使没被戳破的没多久也自己裂开了,泥浆都泼洒出来,有些淋在士兵们身上,附在铠甲上十分沉重,有些淤积在脚下,原本就泥泞不堪的营地顷刻便宛若泥沼。
苻玄见状不妙,建议卫屹之退避。
卫屹之当机立断,下令拔营后撤。
今日一早就传来秦军蠢蠢欲动的消息,秣荣当然在盯着他们的动静。这边荀卓和张兆被拖住还没回来。如今敌军穷追不舍,卫屹之就看出是调虎离山之计,但他人数不敌对方,只有下令退去和秣荣会合。
走到半路,有探路的士兵回来禀报,前方有伏兵,数量竟比袭营的敌军还多数倍。
“郡王,这里有山道,我们从这里绕开他们!”苻玄一手遮着额上雨水冲卫屹之大喊。
卫屹之侧头看过去,的确有条山道。
没有人会在这种容易逃生的地方设伏,其中必然有诈。他打马近前观察,山道狭窄,一侧挨着的大山周围出现了裂缝,树木东倒西歪,另一侧是陡峭的断壁,如果没猜错,下方也有伏兵等候着他们。
原来如此。
苻玄上前禀报:“郡王,伏兵往这边推进了,追兵也快到了。”
卫屹之一脸镇定,指了一下山道:“那就从这里走,不过都要听本王的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