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有人见过武陵王这样放低姿态,忠臣良吏无不默默掬一把辛酸泪。
可怜的贤王,都是被奸佞逼迫的啊!
话虽如此,众人还是得对这场舞剑夸赞一番,顺便再赞扬一下丞相宽容大量。
王敬之抚掌笑道:“不愧是震敌无数的武陵王,今日托丞相之福,吾等才有幸得见这般精彩的舞剑啊。”
谢殊总算还有点人性,假惺惺地笑道:“哪里的话,是武陵王给本相面子,本相着实受宠若惊。”
卫屹之忽然含笑看了她一眼,让她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宴饮停歇时已是大半夜,谢殊一出门就见沐白站在车边悄悄对她招手,神神秘秘的样子。
她走过去,沐白递给她一方帕子,低声道:“方才王家婢女来将这个给了属下,让属下转交给公子。”
谢殊展开,见帕角绣了个“络”字就明白了:“她与你说什么了?”
“她说请公子去后门处,有人有要事要见您。”
谢殊有些犹豫,但王络秀是个懂分寸的人,忽然这么做必定有缘由。
“好吧,去看看。”
那婢女就在半道执灯站着,显然已经等了许久,见谢殊从前院绕了过来,连忙上前为其引路,一路将她带去后门。
“丞相请进,奴婢会守好门的。”
后院黑黢黢的,谢殊从光亮走入,一时无法适应,脚下没看清,险些摔倒,有双手扶住了她,又连忙退开。
黑暗里有道人影行礼道:“络秀拜见丞相。”
谢殊“嗯”了一声:“络秀这么着急找本相过来,究竟有何要事?”
“我……”王络秀的犹豫了一瞬,低声道:“我想向丞相表明心意,早在会稽初见时我便已钟情丞相,不知……不知丞相能否接受我。”
谢殊心中吃惊,怎么也没想到她把自己叫过来居然是为了这个。
不对,她向来循规蹈矩,怎么忽然这么大胆了?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王络秀沉默片刻,再开口时声音里竟有了哭腔:“不敢欺瞒丞相,家兄前日告诉我,太子有意向王家求亲,我不愿入宫,这才斗胆来向丞相表明心迹。”
谢殊怔了怔,没来得及开口,又听她道:“王谢争斗多年我也了解,但我对丞相是真心真意,无关家族,如今只求丞相给个结果。”
谢殊不是没有料到会有这天,只是没想到这天来的这么快。王敬之这个太傅的职位目前还如同空职,但如果王络秀做了太子妃就不同了,他应当不会拒绝。
可太子要娶谁终究是帝王家的家务事,她没有理由插手,何况她也不能给王络秀什么承诺。
她数次欲言又止,终究还是狠心道:“本相……爱莫能助。”
气氛一下凝如浓浆。黑暗里,王络秀的身影又朝她拜了拜:“叨扰丞相了。”
谢殊默默无言。
再回到前门车边,宾客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沐白一边告诉她刚才武陵王来过,还好他敷衍过去了,一边扶她登车。谢殊反应淡淡,他以为出了什么事,语气也跟着小心翼翼起来。
“公子,您怎么了?”
谢殊微微叹息:“除去虎牙那次,这是我第二次厌恶自己的身份。”
被这事一搅,谢殊回府后仍旧心情沉闷。
第二日谢冉因为度支曹贪污案来找她,又见她在袖子上画王八。
“丞相不会又有把柄被人捏住了吧?”
谢殊看他一眼:“等会儿,还有只脚就画完了。”
“唉,好好衣裳就这么糟了。”
“谁说的,等你生辰的时候我就拿出来穿去道贺。”
谢冉差点把刚喝进口的茶给喷出来,没好气道:“那是丞相在祝我长寿呢,感激不尽。”
谢殊“嗯哼”了一声。
终于画完了整只王八,谢殊心情好点了,问他道:“你来问贪污案的?”
谢冉点点头。
“陛下不会杀那两位堂兄的,不过该惩的还要惩,我也得做做样子。”
“嗤,我可不关心他们的生死。”
谢殊摇摇头,认真想了想,对他道:“近亲里就没几个能用的人,恐怕要从远亲里找找有没有人才了。我看自王家入都后,卫家那边就人才扎堆地冒了出来,只怕是早有准备。”
谢冉用心记下:“此事我会留心去办。”
谢殊看他仍然没有要走的意思,不禁疑惑:“还有事?”
谢冉的表情忽然多了点儿揶揄:“听闻武陵王在王家宴会上又是舞剑又是敬酒,在丞相面前放低了姿态,不知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他是要替杨峤求情。”
“话是这么说,世家子弟里倒有传言是他爱慕丞相,有意引诱。”
谢殊猛地抬头:“世家子弟里怎么会有这种传言?”
谢冉干咳两声:“实不相瞒,早就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