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可没有注意到易安那一点点心思,正惊奇怎么一觉醒来,竟看见许久不见的大师兄?
方明扬面对自家师弟,更是僵着一张脸,只,吐出一个字:“师。”
“师父叫你来的?”没想到,白术马上就领会了,“出了什么事?”
方明扬在距离白术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来,不肯再上前,盯着白术的目光幽深不明,似有说不尽道不完的话。最后,他还是只说了一个字:“你。”
白术先是一愣,这才发觉自己身处之处并非长安那家舒服的客栈,而是一间看上去简单的陌生房间。
“这是……?”他转向易安。
他睡梦之中被穆鸿秋施法掳走,后来又因为拘魂法的缘故,一直未曾醒过,并不知道这半月来的诸多曲折,还以为自己只是大梦一场。
易安抓住机会,将白术的注意力引过来,给他大致讲了一遍这几日发生的事,白术听完摇摇头道:“真的假的……为何我竟一点感觉都没有……”
说罢,看向方明扬,后者犹豫一下,点了点头,白术这才不得不信了,叹了口气道:“我怎么这样倒霉,自从下了山,就祸事不断。”
“想知道?”易安挑眉,握住他的手,半真半假地说:“不如我帮你看看手相?”
他这话一出,立在一旁的方明扬不由上前一步,却又站住了,看了看易安,握紧了手中的剑。
易安展开白术伸出的手,低头凝视,却沉默不语。
“手相上泄露了什么天机?”白术笑嘻嘻问。
易安抬头,也回了一个笑容:“里面说,我能完好无损地找回你,你以后就得跟着我了。”说罢,扯了扯白术脸颊。
白术笑骂几句,面上不由有些泛红,直拿眼睛瞟方明扬。而后者只是垂着眼睛,还是那副不动声色的模样。
易安借势将白术揽在怀中,一言一句,将自己这几日的辛苦之处细细讲来,还春雨般润物细无声地大肆渲染,堪称技巧高端。
他近来只顾着追踪穆鸿秋,根本未留意自己的模样——面色疲惫,衣染风尘,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又因为看顾白术一夜未眠,双眼下的黑眼圈都快有半张脸大了,活脱脱一副苦情郎的模样。
虽然这副形象,放在普通人里也未见有多落魄,但白术却不由想起第一次见他时,桂花树上那如妖似仙的白衣公子,止不住一阵酸涩泛上心间,半晌说不出话,如鲠在喉。
他伸手,用指尖碰触易安仍旧微锁的眉头。
后者没有动弹半分,只抬眼与他四目相对。眼中缱绻深情,令白术尚在懵懂的心忍不住轻轻一震,生出万般滋味来。
他手上用了力,向下一寸寸抚过易安的脸,如同想用自己的手指描绘他容颜一般,专注而认真。
易安被他戳得微疼,却舍不得破坏这样难得的气氛,一手轻轻搭住白术肩膀,一手捧着白术的脸,低下头,拉近……拉近……
就在他将要含住白术嘴唇的一刹那,背后传来一声怒喝:“敢!”
本来已经有些迷茫的白术被这声弄得一个激灵,顿时缩回手,面带尴尬地看向两人身后的方明扬。
一字兄黑着脸,浑身寒气逼人。
白术忍不住缩了缩。
没办法,这是他从小落下的毛病。
白术天不怕地不怕的,跟师父对着干都是家常便饭,唯独不敢得罪两个人,一是二师父,邪医周子豫,第二个就是这位大师兄了。
二师父平时看上去十分温柔和气,但只要他惹师傅生气,或者玩得太过分,那接下来两天,一定会一不小心沾染了什么药粉,弄得生不如死……
如果说二师父生起气来不是人,但却不是随便生气的人,白术偶尔还敢撩拨一下,那大师兄他绝对得罪不起。
幼时他虽然是被师父捡回云隐山的,但那位老顽童哪里会带孩子,白术其实是被大师兄带大的,因此对这位如同半个父兄的方明扬有种根深蒂固的敬畏。
不过说起来,他记得小时候大师兄虽然也不善言语,人却是很温和的,是什么时候变成这副冷冷冰冰,又惜字如金的模样呢……?
看着白术那副装乖巧的模样,易安暗自好笑,正要开口对方明扬说些什么来解围,后者却冷冰冰丢下一个字:“回!”,转身甩门走了。
“他这是要回去了?”易安一肚子话被晾在半空,不上不下,莫名其妙。
白术却苦着脸说:“坏了,大师兄是叫我跟他回师门……”
易安动作一滞,紧接着盯着白术问道:“你会回去么?”
于情,他自然不希望白术就此离开,但于理,若师门有命,他却阻拦白术不得。一切,还是要看白术自己的决定,易安想知道的,也是白术的想法。
至于如果他当真要听方明扬的话,易安会不会痛快放手,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白术愣愣地看着易安,显然脑中正在激烈争战,最后,他偏开头,像是下了极大决心一般,咬着嘴唇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