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听白术说了想要他帮助进宫的事,略微思索一下道:“带人入宫并非易事,若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这件事,我还要和允之商议一下才能做决定。”
虽然没有当下答应,但白术心里仍十分感激。
毕竟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他和沈老板萍水相逢,别人肯担着干系帮他,已是十分不易;其余之事,自然不该再强求。
他们都不是世故之人,感谢的话白术没有多说,只请沈瑜在长安城最有名的馆子——八宝斋——吃了顿饭。后者最热衷此类事务,被八宝斋的手艺侍候得眉开眼笑,心情大好。
最后,沈老板边对着一道金灿灿的虎皮兔肉大快朵颐,边答应至多到第二日便给白术消息——看样子,进宫之事多半有了着落。
此事不多提。
却说白术和易安自八宝斋出来,一路慢慢往客栈走。
前者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有些喜出望外:“沈老板真是好人,原本我还担心事情办不成,要整日被师父唠叨呢!”
易安随口应了一声,心中却不禁佩服:这位爷,为吃舍身忘我,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有美食能使沈瑜推磨啊!
两人途经崇义坊,忽然看见前面街上围了一群人,里三层外三层的,不知在做什么。
白术心生好奇,也不管易安有没有兴趣,拉着他就凑上前去。
到了近处,才看见一身穿粗布衣服的姑娘跪在人群中央,正低头抽泣,她身后草席上躺着个骨瘦如柴的老人家,貌似病得奄奄一息。
原来,是这姑娘要卖身为奴,筹钱替祖父看病求医。
姑娘芳华正茂,还颇有几分姿色,满面泪痕更显楚楚可怜,让人一见就心生不忍。围观百姓有好心肠的,本打算帮她一把,可一打听,那老人家患的不是一般病症,治起来少说也要花五六两银子——这可是好大一笔!顶普通人家好几个月的花销。
更何况,就算花了钱,人也不一定治得好,到时少不了还要出一笔丧葬费。
原本有些心动的人都因此却步,默默退回人群之中。
姑娘见无人相助,哭得越发伤心,叫人耳不忍听,目不忍视。
正在此时,一个不怀好意的声音说道:“我看这老头儿也治不好了,不如本少爷出笔钱埋了他,小美人儿你就跟了本少吃香喝辣,快活逍遥吧!”
话音未落,说话人周身爆发一阵流里流气的笑声,叫那姑娘顿时满面羞愤。
周围百姓闻言,无不皱起眉头,可看到来人是薛二少,也都敢怒不敢言,恨恨瞪两眼作罢。
这薛二少是长安城有名的泼皮,平素就喜欺男霸女,又跟官府有勾结,俨然长安城一霸。方才哄笑的,也都是平时跟他一起为非作歹的狗腿。
此时薛二少见这姑娘姿容不俗,当下就起了歪心,出言调戏。周围百姓怕惹祸上身,虽心有同情,也不敢造次。
这种事,易安早就见惯了,并无多少感慨。
虽然确实不幸,但世人皆有其命数,今世福祸,不为前世之果,便是后事之因。若出于一时激愤随意更改,恐怕会引来不可知的变数。
想到此处,易安揽起白术肩膀欲走,谁知后者像钉住一样不肯动。他回头,果然见白术脸色隐隐有了怒色。
易安叹了口气,看来想要置身事外的打算是彻底泡汤了。
白术这人,平时喜好耍弄些无伤大雅小手段,实际上性情却纯良至极,否则当初也不会叫自己一句话骗到身边。
若真正遇到不平之事,他必定会挺身而出——比如现在。
果然,下一刻白术便一言不发地走到那姑娘身边,先轻声轻语安慰了几句,然后俯身执起那老人家手腕,竟开始替他诊脉。
少时,他收回手指,对姑娘道:“你莫哭,这位老人家还有救。”
他语气温和至极,加上面貌清俊,手法老道,叫人莫名心生信任之感。
那姑娘也渐渐止了眼泪,见白术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袋,展开来,是十来根细细的银针,便对他的话更加笃信几分,眼中升起希望。
一旁薛二少见有人坏他好事,怒火中烧,本来打算好好教训一下那不知死活的东西。可他定睛一看,那出头之人竟是个面皮细嫩,模样俊俏的公子,甚至比那姑娘还好看几分,顿时又活动了心思。
“这位公子,敢问你姓什么叫什么,从哪儿来啊?”薛二少嬉笑着问。
可惜白术正拈了银针,一边捻动,一边慢慢推入那老者穴位,全神贯注,目光坚毅,根本就没听见旁边还有人跟他搭讪。
薛二少就这么被彻底羞辱了……
若换了一般人,大概也就讪讪退开,但薛二少作威作福惯了,哪容得了这个,顿时将一张肥脸涨成猪肝色,挽起袖子打算给白术点颜色瞧瞧。
就在此时,他忽然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薛二少大骇,想叫手下,但他根本连嘴都张不开,好像身体已经死了,只剩魂魄还活着。这感觉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