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纷飞,窗柩外啪啪声响作一团,好似烈火在天地中焚烧。<
青檀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自外走来,脑袋双肩上都落着大小雪花,但他脸上的笑容还是可掬怡人,抬眸看到坐在床边的沈白露时,目中更溢出一分不经意的柔色。<
“主人,药煎好了。”青檀悄步走到沈玊身边,轻声道。<
沈玊愁眉未展,松开搭在沈未已腕门上的手,叹道:“未已还没醒,先放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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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檀微一抿唇,依言将药碗放下,站在桌边静默不言。那厢沈白露双眼不离沈未已分毫,紧紧捏着他袖口,似不敢也不愿相信沈玊适才冗长的陈述。她低着头,眸中闪动着水亮色,几番却又咬唇忍住,最终只是向沈玊道:“师兄的手和武功……还能再好吗?”<
沈玊忽生愧疚,沉声道:“武功还可再练,但这手……恐怕是难恢复以前了。”<
沈白露泪珠夺眶,哒哒坠下来,心头似被人狠狠揪起一般,沈玊内心自然也百感交集,沉闷不已,转头对青檀道:“青檀,你先去歇着吧,明日再来照顾未已。”<
青檀“嗯”一声,抿着唇走向屋外,靠近门边忽又停下来,回头道:“主人和……小姐,也早点休息吧。”<
沈玊微怔,继而慈和一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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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门自外关上,屋中氛围又沉默下来,沈玊看向沈白露,忽道:“白露,我有一事问你,你要如实答我。”<
沈白露注视着沈未已的眼神一怔,看向沈玊道:“爹爹想问什么?”<
沈玊皱眉道:“你十五岁那年,分明亲口对我说过想嫁给未已,可到后来,为何又……反悔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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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白露身子微微一抖,垂下头道:“我……”<
沈玊道:“未已还说,你自从离开雪山后,便喜欢上了渝州城里的一位公子哥,这事又是真是假?”<
沈白露轻咬唇瓣,面色含着痛苦,道:“两年前,女儿的确喜欢过一个不该喜欢的人,还险些为他弄丢自己的性命。”抬头看着沈玊,认真道:“但女儿现在知错了,从回到雪山,看到师兄的那一刻起,我便知道自己错了!这世上真正喜爱我的男人,除开爹爹外,就只有师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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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玊一愣,却见她忽然在自己面前双膝跪下,捏着袖口道:“爹,我日后再也不离开玉龙山了,我愿在此处和师兄相伴到老!求求你让师兄变回以前的样子……别让他再像现在这样痛苦好不好?”<
沈玊心中一惊,半喜半忧中,沈白露又续道:“这些日子来,我想了很多,可每天想的最多的就是师兄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什么时候才能再看到他……我一天不看到他,心里就害怕就难受……”说到这里,忽已满眼含泪,哽咽着说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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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玊听在耳中,痛在心里,扶她起身道:“你的心思爹爹明白,可眼下能让未已变回原来模样的人不是我,是霍木兰啊。”<
沈白露一震:“师兄真的……这么喜欢她?”<
沈玊叹道:“若不是为她,你师兄也不会和我闹得不可开交,让我一气之下,将他弄成这个样子。”<
沈白露呼吸一窒,胸腔闷得将要透不过气来,喃喃道:“为什么又是她……”<
沈玊好似没有听到,沉吟道:“算了,等给他调养几日后,便遂了他的心愿,让他去找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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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色熹微。<
飘舞近一天一夜的飞雪消停下来,窗户似镀上一层白砂,看不清外面的景象。<
沈未已皱着双眉,悠悠转醒,看到的竟是沈白露安然的睡颜。他整个人呆住,似还没有接受自己曾经最爱的师妹已死而复生的事实,怔怔地看了半天,才蓦然回神,侧起身走下床去。<
他没有惊动沈白露,淡漠的心甚至也没有因她而触动,满脑中闪动的仍然是霍木兰的模样身影,是一个坚定而急切的念想——<
她就在这附近!<
他要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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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手换好鞋袜,甫一打开屋门,看到的却是抱膝蹲坐在门槛边似睡非睡的青檀,沈未已登时一怔,脱口道:“你怎么在这里?”<
青檀惊醒,忙站起身来道:“公子!”余光偷偷向屋内一瞄,抿唇答道:“主人让我来照顾你。”<
沈未已断然道:“我不用你照顾。”大步走开,向院外走去,青檀竟是不拦,轻轻蹙着眉看向床边枕臂而睡的红衫少女,迟疑少顷,迈开腿走过去,拾起床上的被褥盖在她身上,双眸微垂,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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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未已奔出院落,在白茫茫的雪地中快步行走,将近松林,忽见一佝偻身影站在林径外,神色冷肃,负手而立,正是沈玊无疑。<
沈未已蓦地站住,不安道:“师父……”<
沈玊并未回应,忽从袖中甩来一物。<
沈未已忙伸手接住,打开一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