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连天镖局。
云家堡大败的消息早已传遍渝州,城内外的江湖人士均是大骇失色,未料盟主云臻竟会勾结沈梦,设计青城,各大茶楼酒肆一时议论纷纷。连天镖局新任镖头连溢站在石院中,闻此更是惶遽不定,面色如土,颤声道:“怎么会这样……”
石墙边大树高耸,遮蔽月色,管家站在下边,愁眉叹道:“公子,这下该如何是好啊!”
连溢置若未闻,迈腿在青石地面上走开两步,呆呆看着墙角一处道:“我爹不是霍青玄杀的……那会是谁杀的?”双眉一敛,思忖道:“罗刹门?沈梦?……云臻?”念及此处,蓦地睁大双眼,颤抖道:“云臻……云臻!”
管家在后闻声一震,匆匆赶上来道:“公子,怎么了?”
连溢脸色大变,原定站定片刻后,忽掉头冲向兵栏处,拔下长戟便往府外奔去,管家见此更是大惊,一声“公子”惊呼而出,当下发足追去。
连溢冲出连府,直奔云家堡,这时却见一少女站在前边街道上,黑纱蒙面,亭亭玉立,一双杏仁眼中透满哀愁,徘徊在月色下进退难定。
连溢满腔愤怒,正在气头之上,故而根本没将这少女放在眼里,还是少女一个眼尖看到他迎面而来,两步一并赶过去道:“连溢!”
连溢眼中竟毫无她半点身影,大步往前疾走,全身戾气凛人,少女登时一怔,跟在他身边边走边道:“连溢,你这是去哪里?”
这蒙着面纱的少女正是被禁足在峨眉山中的蒋青儿,她早便倾心连溢,历经近半年周折,总算博来他一点欢心,岂料这时分却遭千雪山庄被毁容一事,险些万念俱灰。虽然初时连溢对她状况极为关切,并声称绝不会因她容貌而对她别有看法,然在山中禁足数日,不闻连溢半点音讯,还是使蒋青儿忧心忡忡,坐立难安,生怕连溢趁此另寻欢好,这厢便趁天仪师太带着众师姐讨伐云家堡,偷偷溜下山来详探一番。
连溢越走越急,脸色也在夜中变得格外阴鹜,蒋青儿看后更是惊惶不安,连连追问道:“连溢!你怎么了?你说话!”余音未稳,竟给连溢一把推开,厉声道:“让开!”
蒋青儿一个酿跄坐倒在地,更发错愕,便要站起来追去问个究竟,忽见一人自后匆匆赶来,大喊道:“公子!公子等等!”
蒋青儿定睛一看,认出那人是连天镖局大管家,当下上前拦住他道:“连叔,我是青儿!连溢这是怎么了?”
管家自然对蒋青儿有些熟悉,但着实不知连溢去向何处,二人匆匆交谈一番,提起云家堡东窗事发,登时更加担心连溢状况,蒋青儿急切道:“连叔,你先回去联系府中镖师,我跟着连溢去看看!”
说着掉头便往连溢追去,然街道尽头竟已没有他的身影,蒋青儿心头一揪,暗道:“一定是去了云家堡!”不容多想,立时朝城门处疾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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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人静,风吹山林,如盘圆月映在天幕一角,银霜遍布茂林幽径,连溢走出渝州城门,来到云家堡必经之地的这片树林前时,忽见夜色凄茫的林中走来一个人影,寒雾笼罩下面容难辨,只可看清她手中拿着的一柄腰刀,形似天边如钩冷月。
连溢自然知道这柄刀的主人是谁,然脑中迸出她身影时,还是禁不住全身一震。
怔忪中,霍木兰已缓步走来,一双凤眸中映着婆娑月色,更添肃杀,连溢看后不由一凛,握紧手中长戟,森然道:“你怎么在这里?”
霍木兰微一垂睫,在他面前两步远处停下来,道:“你忘了你还欠我一样东西么?”
她声色平平淡淡,却震得连溢脑中一轰,想起两个月前在渝州古巷中她所说的话来,沉着脸道:“此事日后再说,我现在没空理会你!”言罢,竟抽身往她身后幽径奔去,霍木兰眸中一暗,立刻挥刀拦来,厉色道:“你以为我还会放过你一次吗?!”
连溢耳听刀声迫来,忙斜肩一躲,右手长戟顺势一抛,格开霍木兰手中冷月刀道:“霍木兰,我现在真的没有时间和你作对!等我找到云臻之后再来和你一决高下行不行?!”
霍木兰嗤道:“云臻早不知逃哪儿去了!若要等你找到他,岂不是要我等我猴年马月?!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一面说,便一面奋力抢上数步,刀锋忽左忽右,在连溢面门来掠开砍去,阴狠之风吹得他双目难睁。
连溢一边舞动兵器,一边向后退开,似想趁势逃走,霍木兰自然不会给他机会,一套冷月刀法连环疾走,嘭一声撞开他矛头,铮一声回刀一刺,又趁他防备之时斜里一撩,刀锋自他胸膛前拉开一道伤口。
连溢登时变色,便在这时,忽听林外山道上奔来一人,厉色道:“霍贱人,吃我一招!”
二人掉头看去,正见蒋青儿映满阴狠之色的双眸,身姿灵动如燕,一振软剑奋力扑来,直戳霍木兰后脑,连溢看这一招,立时怒道:“住手!”抢上一步,挥动长戟挡开蒋青儿杀招。
蒋青儿后退一步,大怒道:“连溢,你怎么还帮着她?!”
连溢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