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色微明,竹林内便已鸟语啾啾,霍木兰起身下床,换好衣衫后,便坐在妆台前对镜拾掇,清丽容颜在细熹微斜照下,竟比往日更添一分动人之色,含笑双腮,似桃灼灼。
她今日起得甚早,好似故意在气那日沈未已责她嗜睡般,趁着他屋中还没有动静,便蹑手蹑脚地走下竹楼,来到厨房里给他准备早饭。
大雨之后,竹林幽径明澈,泥土飘香,雨珠坠在竹叶尖儿处闪闪发亮,犹似晶莹剔透的珍珠在玉盘内滚动般,迟迟未肯坠下地来。霍木兰原本正打着呵欠,然一嗅这满林清香,整个人竟立时神清气爽,卯足精神地生起了火。
鉴于有那日在永安巷给爹娘做饭的经历,她于这炊事已逐渐掌握几分,这厢轻车熟路地,竟规规矩矩地生起灶火,揉好面团,蒸出了一笼热乎乎的大馒头。
霍木兰站在灶台前,看着面前这一堆白嫩嫩的馒头,满意十足,禁不住抿唇一笑,竟忘记折腾一遭后,自己精心装扮好的妆容已是灰黑团团。
她端着馒头走出厨房来,便要上楼去催促沈未已起床,也唤他一声“懒猪”来出口气,谁料甫一出门,便看到竹阶边站着一白衫人,衣袂翩翩,明艳动人,竟是秋千水。
霍木兰立时愣在原处,尚未问话,秋千水便已蹙起眉来,意外道:“你怎么在这里?”
霍木兰听她声音分外冰冷,胸中便也腾起火来,皱眉道:“我在这里与你何干,倒是你,又来这儿干什么?”
秋千水看她这般态度,更发奇怪,板着脸道:“我来这里,自然是来找沈公子的,你这妖……在这儿又是何居心?”
霍木兰听罢,立时一怒,想起上次她缠着沈未已在竹林里说说笑笑的情形,更是恼羞道:“未已不在,你走吧。”言罢昂首挺胸地走上楼去。
秋千水柳眉一蹙,探手拦来,霍木兰眼疾手快,想也不想一掌劈回去,饶是秋千水未存着打斗的心思,这厢也不由同她交起手来。
霍木兰一手护着馒头,一手和她或格或拿斗作一团,二人双足虽伫在原地,但各自上盘已变幻万千。
霍木兰除开刀法精妙之外,还颇懂青城七绝掌法,但因平时缺少练习,加之内功不如秋千水深厚,拆近十招后,便给她一个转手擒住腕门向外一扳,另一只手顺势扑来打飞她盘中馒头。
霍木兰立时变色,看着滚落在竹阶处的馒头,胸中怒火一冲,便要发作,忽听楼上响起一人厉声道:“你在干什么?”
二人循声看去,只见沈未已站在竹门前,脸色不怒自威。秋千水看他出来,立刻转怒为笑,谁料一声“沈”字还未唤完,便见他白袖一拂,荡来一道劲风将自己震退数步,继而大步下楼,将霍木兰腰肢一揽。
秋千水大吃一惊,满眼错愕地看着二人,怔道:“你们……”
沈未已置若罔闻,只看着霍木兰那灰扑扑的脸蛋,道:“你这是怎么了?”
霍木兰委屈道:“没怎么。”握着被秋千水撇疼的手腕,低头向滚到泥地上的馒头一看,生气道:“忙活一早,全白费了!”
沈未已循着她向竹阶下边一看,立时了然,大步走到那处将那几个馒头捡起来,在嘴边吹一吹,道:“没事,还可以吃。”全然不管旁侧的秋千水,回到霍木兰面前来,眉开眼笑道:“你给我做的?”
霍木兰偷偷瞅了秋千水一眼,方看着沈未已,瓮声瓮气道:“嗯,可惜给人弄脏了。”
沈未已看她眼神游移,这方想起秋千水还在身后,忙回头一看,道:“秋姑娘。”
秋千水那如花娇颜早是又青又白,这厢听沈未已一唤,立时咬着齿贝道:“我看沈公子今日似乎很忙,千水便不打扰了!”言罢转身便走。
沈未已微一蹙眉,忽想起上次托她之事,忙追上去道:“姑娘留步!”
霍木兰一愣,睁大双眸来要唤他回来,却见他情急之下往秋千水手臂一拉,道:“适才多有冒犯,姑娘莫往心里去。”
秋千水匆匆步履一顿,吸一吸鼻子,模样竟似梨花带雨,熟料沈未已蹙眉一看,胸中竟莫名烦躁,松开她道:“姑娘进屋坐吧。”
秋千水听他这厢言辞恳切,满腹愤懑方稍稍平静下来,回头朝霍木兰一看,道:“坐倒不必,只是来给公子传个话,家师昨日已经出关,听闻你所提之事后,想与你当面详谈,特命我来此相告。”眼神促狭,觑着霍木兰道:“倒是不小心唐突贵人了……”
沈未已闻言,胸中更是一刺,微微瞪着她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这便随你过去。”转身走到霍木兰面前来,掰开馒头脏掉的那一截,把干净的那一部分塞进她手里,道:“先将就着吃,回来我再给你弄好吃的。”
霍木兰捏着那截馒头,看着他道:“她将我的馒头弄脏了。”看他双眉一蹙,忙又补充道:“我第一次给你做的馒头!”
沈未已自然知道她心中委屈,然因秋千水涉及大局,而他身为男人,向来不屑和女子计较,故而这厢实在不便替她出气,只好哄道:“没事,我不喜欢吃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