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翎皱眉道:“我没空。”轻声走到霍木兰身边,微一偏头,避开萧瑟瑟的目光,淡淡道:“今天的话,我还没有说完。”
霍木兰脸色微微一变,似在刻意回避他一般,迈步走到院里来,对萧瑟瑟一笑,道:“打雪仗是么?我来陪你。”
萧瑟瑟受宠若惊,用力点头道:“好!”往霍木兰身边一挨,冲唐翎一扬脸蛋,道:“怎样?你来是不来?”
唐翎眉峰紧蹙,神色有些冷肃,又似有些受伤,他一动不动地看着霍木兰,片刻道:“来。”
萧瑟瑟努嘴一笑,然胸中却有淡淡哀伤,她转头看向石井边上忙碌的沈未已,脸上又扯开笑容,道:“神医哥哥,你来么?”
此言甫毕,三人均是微微一愣,霍木兰不自在地低下头,怔然看着一地雪泥发呆,然耳中又时刻分辨井边动静。
萧瑟瑟抿唇一笑,又道:“神医哥哥?”
沈未已白袖拂动,将一盆脏水倒干,提着干净的碗筷站起身来,淡道:“你们先玩,我一会儿便来。”
唐翎神色一变,只听萧瑟瑟喜道:“你来的话,我们可就要分队啦!”朝唐翎一看,摆着双臂,屁颠屁颠蹦到他面前,道:“这样吧,我和他一组,你和木兰姐姐一组,如何?”
唐翎一愣,当下道:“我为何要同你一组?”略带不悦地瞪萧瑟瑟一眼,迈步走到霍木兰身边,抿唇道:“我和木兰一组,你和他一组。”
萧瑟瑟站在原地,蹙着细眉看着唐翎,道:“可我就想和你一组啊……”
唐翎闻言一怔,只见萧瑟瑟脸上失落神色一闪而逝,双眉一扬,道:“你非要同木兰姐姐一组,是不是明知自己比不过神医哥哥,便要选一个武功比我强的?”
唐翎恼道:“谁说我比不过他?”偏头往沈未已一看,正见他气定神闲地推开屋门,走进厨房,好似稳操胜券,故而并未将院中谈话放在心上。
唐翎见他如此淡定,心中便更是有些不平之意,皱眉道:“我唐门暗器名满天下,这扔雪球的破功夫,还能难得到我么?”
萧瑟瑟亦毫不退缩,昂然道:“那我天月教血影夺魂亦是名震中外,咱两若是联起手来,岂不是双剑合璧,不过多时,便可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唐翎听得一愣,只见萧瑟瑟满脸正气,大步走到面前来,伸手往自己肩上一拍,道:“这等好事,你还犹豫什么?”
唐翎脸上登时现出尴尬之色,无奈地将萧瑟瑟的手甩开,道:“这种占人便宜之事,不该当面说出来。”
萧瑟瑟仰头大笑,道:“此事就这么定啦。”
说话间,沈未已已从厨房走出来,一袭白衫极富风雅之味,明澈双眸中亦是谪仙般的淡然神色。萧瑟瑟这么看着,便禁不住怯敌起来,想起那天偷袭他时遭受的一股莫名内力,更是心头一凛,偷偷凑近唐翎耳边,踮起脚尖道:“小心此人内力,悬乎得很。”
唐翎尚未同意她分队之事,当下便道:“既然他厉害,那你还赶快站在他那一边去。”
萧瑟瑟奇怪地朝唐翎一看,摇头道:“就不去,我认定你啦。”
唐翎气急,便要反驳,忽听沈未已迈步走来,淡淡问道:“分好组了么?”
萧瑟瑟抢道:“分好啦!”拽着唐翎走到一边去,将霍木兰让开来,道:“我和他一组,你和木兰姐姐一组。咱们三局定胜负,输掉的一方要背着赢的人在雪地上跑三圈!”
唐翎听这惩罚,先是一愣,待见那边垂首不语的霍木兰时,又蓦地一个激灵,道:“这样也行。”
萧瑟瑟扭头看他一眼,忽地补充道:“男的背男的,女的背女的。”
唐翎脸色一黑,瞪着萧瑟瑟道:“凭什么一切全要听你的?”
萧瑟瑟双眸一眨,无所谓道:“你可以不玩。”
唐翎气得“你”一声,便要同她争论,那厢沉默已久的霍木兰终于开口,道:“别吵了,天色不早,要玩就快些玩吧。”
唐翎听霍木兰开口,便也不好再争,只不舍地看着她,道:“你待会儿小心一点,别累着自己。”
霍木兰脸色还是有些难看,勉强一笑,道:“我知道。”
院内虽然宽敞,但因四处围绕屋舍,不便肆意玩耍,四人便将赛场定在院外一片雪地上。萧瑟瑟格外辛勤,手忙脚乱地捧来满怀雪团,吩咐唐翎先垒高碉堡,再如何如何揉好雪球。唐翎听在耳中,只觉分外聒噪,当下面露不悦道:“打个雪仗,至于这么麻烦么?”右腿一抬,萧瑟瑟砌好的一排雪墙踢个粉碎,萧瑟瑟登时大怒,站起来道:“你干什么?”急得双眸泛红,跺脚道:“你赔我!”
唐翎不答,只拧起她往后一甩,道:“在后边看着,给爷解决掉漏网之鱼便是。”
傍晚时分,大片雪地正被云外红霞渲染,四处光芒或金或白,璀璨得让人睁不开双眼。霍木兰还披着沈未已那一件狐裘,故而站在他身边时,正似一对璧人同着白衫模样,不需一言一语,便生出一种地老天荒般的美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