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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月共饮(三)(4 / 5)

苍茫大雪里,泪眼婆娑地哀求他,“师兄,救我……”

他将她紧紧拥在怀中,整个人竟开始茫然无措,往日沉静的目光跳得和心一般快,一声一泪重重承诺,但最终,却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自己怀里,就那么一眼一眼地看着。

那种感觉,就像一个人独坐在山头等待黎明一般,原以为可以亲自迎接红日初升,享受那巨大的希望,但到后来才发现,他能等到的不过是满天星辰逐一熄灭,彻底臣服于永恒白昼中。

臣服在这一场无边无际的大雪里。

霍木兰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似询问,又似茫茫然的叹息。她斜靠在圆柱边,玉臂垂在膝头,指尖一动一动地,试探着迎合几瓣凋落的梅花,微瞋的凤目中,藏不尽哀戚。

沈未已探出手,将她拉进怀中,取来热度刚好的药喂她喝下。霍木兰半醒半昏,由着他折腾,含糊地喝了几口后,却吐了出来,脑袋往沈未已胸膛一歪。

“苦……”她抵在他胸前,身子微微发抖,声音像是染了风寒一般,变得暗哑。

“苦,好苦啊……”她闭着眼睛,在他怀中乱动,泪花一层一层地洒开来,投在雪地上微颤的身影,像个蜷缩在角落里抽噎的娃娃。

沈未已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觉得自己心头一涩,有种酸苦莫名升来。他记得她说过,她从小便喝了数不尽的杂药,如此,怎还会怕苦?

他拢紧双眉,片刻后,默默放下了药碗,“那我们回去吧。”

霍木兰摇头,双臂有气无力地挂在沈未已肩上,头有一下没一下地顶着他胸膛。沈未已捏紧她手臂,用力将她往外拉,无奈道:“你别乱撞我。”

怀里传来霍木兰格格笑声,“你说救我……救我,我就不撞你。”

沈未已还是叹息,拽她的力道却轻了几分,“我……救不了你。”

这一生,他已不敢再承诺。

霍木兰不笑了,一下子歪倒在沈未已怀前,许久后,才缓缓抬起红透的脸来,含糊道:“你说什么?”

她的脸凑得近,热乎乎的气息就喷在沈未已下巴,掺杂着淡淡酒香,涩涩药味。沈未已不必低头,只一垂睫毛,便能看进她那双半嗔的凤目中。

“我救不了你。”他敛神,声音淡漠。

霍木兰嘴角动了一动,片刻后,蓦地失声大笑,“沈未已,你个庸医……庸医!”她挣扎着站起来,却又一个酿跄跌回他怀里。

沈未已由着她闹,却忽地收紧双臂,环住了她单薄的身子,低下头道:“对,我是庸医。”

霍木兰的打闹在这一句话中停止下来,身形僵住不动,沈未已靠在她肩头,高大的轮廓忽然变得矮小,仿佛是一棵松柏被狂风吹弯在地。

“不错。”他低声道,“我枉学二十年医术,却连她都救不了……”唇角一勾,苦笑道,“怎不是庸医?”

霍木兰一震,目光越过沈未已肩头,呆呆看着梅林一角,目光和身影都没有再动,只任由沈未已抱着。她醉了,却也清醒着,沈未已没醉,却疲惫得好似崩塌一般。

寒风肃肃吹来,将凋残的梅瓣卷过彼此眼前,霍木兰闭上眼睛道:“如果你能救她,那是不是……也能救我了?”

沈未已僵硬如冰的目光倏然一动,片刻后,才哀笑一声,“她已死了。”

末了,淡淡补充,“两年了。”

霍木兰唇角一提,没再说话。

沈未已抿紧唇,深吸一口气后,默不作声松开霍木兰,缠绵一起的华发在火光摇动中散开。

那分温暖和充实在眨眼间逝去,不由让霍木兰心头微微一沉,她抬起头来,看着沈未已刀削般冷毅的侧脸,又看向他身后傲然孤开的白梅,道:“你说……来年的梅花,什么时候开?”

沈未已道:“二月。”

“二月……”霍木兰挑唇一笑,“我看不到了。”

她抬起手来,指着亭外一簇拥来的梅枝,笑道:“你将它采给我,好不好?”

沈未已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得见一片横斜交叠的梅枝,红白梅蕊盛在一起,他分不清霍木兰所指究竟是哪一簇。

“我带你过去吧。”他只好道。

霍木兰不点头,也不摇头,只呆呆看着亭外。

沈未已站起身来,提起霍木兰手臂,半扶半抱地将她从椅上带下来,走进林中。

“是这一簇么?”他见霍木兰不说话,便指着一枝朱红腊梅问。

霍木兰笑了一笑,抬手指着红梅边上一朵寂静的白梅,声音低低道:“是它。”

沈未已微愣,进而道:“我以为你喜欢红色。”

霍木兰笑,但声音却有些沁凉,“那是以前了。”

那朵白梅花浸着冰霜,只露出花蕊一点幽幽淡白,在月光下临风轻摆,飘来怡人暗香。沈未已将它折下来,送到霍木兰面前,微一沉吟后,索性将花插入了她发髻上。

她今日没有戴任何发饰,乌黑莹亮的发上单单点缀一朵白梅,正是动人得恰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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