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莺看一眼,面色淡定的回答道,“荷花。”
虽然绣出来的只是黛绿、粉二色交织的一坨看不出什么的荷花,但是拜记忆所赐,她记得这是自己绣时想出来的东西。好吧,虽然绣出来后真不像东西,但是这也是自己用的,没什么好挑剔的不是吗?
“我的乖徒儿啊,你怎么可以这么没用哇!”前一秒还淡定若素的师傅,下一秒扯着她的袖子嚎啕大哭,双足连连蹬地,哭得那叫一惨绝人寰。
没必要这样吧!
上官莺额头滑下三道黑线,伸出手为他号脉,脉象微有起伏,是情绪过于激动造成,并无大碍。
“嗷!”师傅尖着嗓子干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亏我一心想把你培养成琴棋书画皆能,行军布阵都行的奇女子,你怎么可以这么辜负师傅对你的栽培?”
又看一眼那绣帕上的一坨,师傅哀嚎一声,那表情绝对的痛不欲生。
“师傅,寸有所长,尺有所短。”
上官莺左手微屈,掌心再摊开时,百枚银光闪闪的尖针于眼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而那尖端一点褐色,不容忽视,“以上等寒铁做成的毫针,由冰蚕丝控制住,在针尖涂上剧毒后能杀人于无形,且可以收回,重复使用都是无碍,实为防身最好的利器!”
“嗷!”
师傅闻言叫得更惨,满地打滚,“我要你绣花,不是做暗器不是暗器啊啊啊!”
上官莺淡瞟他一眼,收回银针,双手环胸,“师傅,明天徒儿就要回京,您可要随行?”
师傅立马不滚了,不嚎了,淡定的站起来,淡定的拍拍身上的灰尘,“你去就行,有时间我会去看你的。”
说完,也不看她,转身就走。
“师傅,你在骗我,还是骗自己?”
她不追,只是在他身后,轻声说道。
师傅身体一僵,脚步一顿,半晌回头,淡淡道,“为师答应过一个人,在她有生之年,绝不出梅岭。”
这是承诺,也是束缚,即使痛楚,却甘之如饴。
是他,对不起她在先,所以他成全她一世安然,哪怕放弃世界!
“师傅,值得吗?”
一个满腹经纶、文武双全的男子就只为一人,放弃自己的抱负,对江山社稷的责任,隐居在这梅岭,以山野之味养身,纵使再苦再受病,也从不下梅岭。
值得吗?
这样痴情,值得吗?
“莺儿,等你长大了自然会懂。”
这一次,他再没有回头。
“或许,情之一字,只有不懂,才不会痛吧!”
惨然一笑,上官莺黯然垂下眼帘转身回自己的阁楼,眼角眉梢,比平日更多了几分清冷之意。
第二日一早,天刚露出鱼肚白之时,上官莺背起包袱,带着几件换洗的衣物,悄然出了自己的房间,将写好的信笺放在一大早就做好的一桌子好菜的桌上,用师傅最爱喝的女儿红的坛子压好,末了随着那未散尽的白雾,朝着岭下的方向疾速而去。
在她的身后,一道身影高站屋顶,青衫随风飘袂,取腰间玉笛,横在脖颈处,吹奏那一曲《别离》。
悠悠乐曲随风而漾,若清风温煦,又如溪水泉涧水流清脆,曲艺流觞,虽是别离,却无悲戚,而只有那期盼再见的柔情。
缠绵如水,温润无声。
“师傅,莺儿会回来的!”
他的心意,她感受到了,脚步微顿,冲着那方向长长一声清啸,尖锐高亢,那是和雄鹰无二的鸣声。
之后,再不停留,转身疾行。
岭下松林,一行上百名护卫皆有佩剑,而这其中又有十个英武不凡的男子,纵使身处侍卫堆里,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之势教人不会错认他们的身份。那是久经战场厮杀涤荡过后内敛的杀气,毫无疑问,这十人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
只是那马车边上作丫鬟打扮,却不停摇着帕子,厚着脸皮在马车周围走动跟侍卫搭讪的女子……
此时已近午时,立于树梢的上官莺微微蹙眉,她观察他们很久了,可真正让她决意驻足观看的却是因为那丫鬟,她走过之处,那隐隐散发的味道和昔日她曾用来策动猛兽暴动攻击敌人的味道一模一样。
如斯巧合!
她猛然想起,前生自己归家接自己的也是这些人,当然也包括这丫鬟。她还记得,马车行至半道时,遭遇了猛兽的袭击,那是她虽武艺有所小成,却因那猛兽群流如潮,自己和这些护卫拼死奋战,最终却以惨烈的坠崖而结束这一场生死战斗,当自己被爹找回时,右脸多了如碗口般大小的疤痕,此后寻尽良医,也终究是束手无策。
她个性倔强,不肯用假面遮丑,加之敢作敢为的性子,在京城很快就博得声名,加上她武艺超群,又是将门之后,她被誉为将门虎女。又因一次救驾有功得帝王封赏为郡主,成为京中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而那时候的她从未想过,自己跌宕的一生,仅仅都是因为这一次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