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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皇后脸上的坚毅之色在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疲惫,显然是对不理解自己心意的兄长有了一丝厌烦:“我不对郭家动手,不是我畏惧他,而是皇帝要保他们!咱们的敌人不单是郭家,还有陈家,还有外头那些虎视眈眈、坐视我们彼此争夺的家族,那些和裴家势不两立的敌对势力!这些二哥你都明白吗?”
裴帆其实不明白,他只觉得裴家有力量将郭家一网打尽,为何迟迟不动手。在这盘棋局之中,他只能看到三步,可却看不到三步之外的天地。打击郭家并不困难,可皇帝却一直在有意无意地扶植他们,他在维持一种平衡!
裴皇后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二哥,很多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不光是裴家,郭家,陈家,还有越西的各大家族、军中的势力、暗中勾结的集团,越西有太多的力量了,都可以威胁到他的权力,可是这么多年了,他为何还坐的这样安稳?正是因为我们这些家族都在彼此牵制,郭家和陈家联手在牵制裴家,这是一个三角,十分的平衡,看在皇帝的眼中也让他放心,可你若是先动了郭家,或是陈家,这个平衡倾倒了一角,只怕皇帝第一个要剪除的就是裴家了。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也不过在帝王的转念之间,你还是安生一点,想想裴家全族有一千多人,你就没什么忍耐不得的了。”
裴帆不可置信地看着裴皇后,这些话他的妹妹从来没有说过,不,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他的这个妹妹年少进宫,性情十分冷酷无情,与他们这两个兄长都不十分亲近,可能除了父亲,没有人能了解小妹到底在想什么。而父亲也向来看重裴后,对待她如珠如宝,甚至于对他说过,今后裴家就要靠着此女支撑,只要他们紧紧跟着她,听她的号令行事。从前他的堂兄看不惯裴后在家中说一不二的做派,不免出言讽刺了她几句,谁知父亲听见,竟然不顾伯父的面子,硬生生将那个堂兄打断了腿赶出裴氏一族,这件事情给裴家所有人都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以至于从小到大,凡是裴后喜欢的东西,裴帆连碰都不敢碰一下,连说话都要看她的脸色行事,揣摩她今天心情好还是不好,生怕惹恼了她。可他刚才太过激愤,竟然将此事忘记了……此时看她绝色的面容之上流露出的却是嘲讽的神情,裴帆心头就是一惊。
想到裴宝儿受辱,他鼓起勇气大声地问道:“难道为了不让皇帝起疑,咱们裴家就要忍了这口气吗?”
裴皇后淡淡地一笑,这个兄长委实过于蠢笨,跟他说话简直是浪费口舌,她语气漠然地道:“在这一点上裴家并不比郭家聪明多少,看齐国公总是隐忍便知道郭家在朝堂之上选择了隐,而在后宫之中,郭惠妃却处处与我作对,这就是内廷里的进!这就是郭家的选择,明退暗进!郭惠妃怎么多年来在宫中顺风顺水?不是因为她命好,也不是我怯懦,而是因为郭家人是真真正正聪明的人,知道什么时候该装傻,什么时候应该退让,什么时候应该无所建树!陈家那家主也是个老狐狸,他为什么处处以郭家马首是瞻?表面上看是结党,一荣皆荣,一损皆损,不,应该说绝对不会有损,郭家和陈家都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皇帝不会轻易的动他,相反也会给裴家一个警告,你明白了吗?若是你贸然去动郭家的人,皇帝是不会坐视不管的,这是我这么多年来容忍他们的原因,若你连这点都看不清楚,还是带着家人早日回乡种地吧!免得给裴氏家族带来杀身之祸。”
裴帆抬起头看着裴皇后,他的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在裴皇后的平静的面孔之下压抑着极大的恼怒。今天他的行为,不经意之间已经彻底激怒了这位皇后娘娘,他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道:“那宝儿该怎么办呢?”
裴皇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难道还要我告诉你吗?”
裴帆一惊,赶紧打断道:“我会将她送出去避避风头。”
裴皇后冷笑一声,她的本意是处死裴宝儿,而她的哥哥明显是不愿意怎么做的,但是对于裴家来说,裴宝儿已经是一个没有用的废物了,这样的人留在家族之中只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裴皇后淡淡地挥了挥手道:“你出去吧,我不想再听到裴宝儿这三个字。”
裴帆心头一惊,他不敢再说什么,刚才来时的那种愤怒和质问的神情已经无影无踪,裴皇后带给他无形的压力让他喘不过气,他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出。
裴皇后看了一眼她二哥消失的背影,漠然地道:“都听见了吗?出来吧。”
帘子后面,太子的身影出现了,他缓缓地垂下头,跪倒在地上,重重地磕头道:“母后,这一次是我太鲁莽。”
裴皇后淡淡地笑,突然站起了身,走向了不远处的走廊,太子莫名,却听到她轻声道:“过来吧。”太子便走了过去。裴皇后站站高高的台阶上,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她突然指向远方,眼神中带着一丝异样的光彩道:“你看到了什么?”
太子将目光转到了裴皇后说的地方,那是一方天空,除了一轮圆月之外,他什么也没看到。裴皇后轻轻勾起了唇畔,冷笑道:“你一直盯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