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都变了调。
临安公主向来是恐惧裴皇后的,可她现在仿佛豁出去了一样,声音冷淡道:“母后何必这样恼怒,因为我说中了你的心事吗?因为大哥是长子,小妹天生就会讨你欢心,所以向来你就护着他们,可我也是你的女儿啊!为什么你不珍惜我,甚至要任由外人欺负我?”
裴皇后的指甲十分尖利,上面镶嵌的宝石划破了临安公主的脸,一颗血珠从临安公主的眼睑滑出,一直滴落到下巴的位置,看起来仿佛一道血泪,十分的可怖。裴皇后说不出话了,她第一次觉得哑然。的确,临安公主说的没有错,雍文太子是个男孩子,所以她所有的心思都扑在了他的身上。而安国公主天生是一个石女,裴皇后觉得愧对于她,对她更是十分的放纵。只有临安公主,只有她,裴皇后总是漫不经心的。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都不太喜欢这个女儿,哪怕在三个孩子当中她是最敬重自己,最听自己话的,也是一样。
裴皇后最见不得她唯唯诺诺的样子,天长日久也就逐渐疏远了,可是如今见她满脸怨恨,一身愤怒地跪在自己面前,裴皇后惊觉对方眼中的绝望是那样的凄厉,显然已经被逼到了极处。
裴皇后默然良久,叹了一口气道:“这些年来,或许我对你是有疏忽,但我给你的荣宠还不够吗?那一日你却为了蒋南跪在宫门口求情,为了一个男宠连自己的脸面都不要,我恨不得千刀万剐了你!你是堂堂的公主殿下,却如此自甘堕落,你对得起我栽培你的苦心吗?”
临安公主脸上的血泪流得更盛,眼中却是没有一丝的动容:“母后,你说到底,就是轻视我,就是畏惧郭家,你不肯为我复仇,那我就自己去!”说着她猛地站了起来,转身就走。
“站住!”裴皇后厉声地道,她仿佛是气极了,抓住了美人榻的边缘,用力的连指节都隐隐发白!
临安公主站住脚步,身形却是一动不动,显然她不欲回头,除非裴皇后答应为她复仇。这时候,外头有人回禀道:“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来了。”
这声音打断了裴皇后即将喷涌的怒火,裴皇后冷声道:“叫他进来。”
雍文太子很快进了殿,见到殿中的情景,便已经明白了一切,他微微一笑,淡淡地道:“临安,你又来骚扰母后吗?”
临安公主望着她的兄长,冷冷地道:“今天黄昏时分,有个人送了一个箱子到我的府上,箱子里装着蒋南的尸体,而且被野兽啃得四分五裂,十分的凄惨,你说这不是毫无遮掩的羞辱又是什么?!你们口口声声说要我注意公主的的身份,可当别人扬手给了我一个耳光的时候,我要这身份又有什么用!?当我心爱的男人就这样被人杀了的时候,我这个公主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呢!?”
雍文太子面色微微一变,他扬眉道:“有人杀了蒋南?还送到你的府上?”
事实上,临安公主偷偷计划救出蒋南,并用死囚替换的事情,雍文太子心中是有数的。只不过他觉得这个妹妹对蒋南如此执着,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样放走了他,谁知中途竟然出了这档子事。他想到这里,不免叹息了一声道:“这也是他的命数,怪不得别人,若不是他先出这样的损招在先,又何至于被人冤枉,你就不必为他担心了,母后说得对,若是贸贸然对郭家动手,反倒于我们不利,你就不要为难她了。”
临安公主面色越来越白,额角隐隐的脉络显出一丝青筋,连呼出的气息都是颤抖的:“大哥,从小到大,我什么都听你的,听母后的,可现在我落到了什么地步!?我的婚姻,我的丈夫,我都不喜欢!一切都是为了你的皇位铺路,现在我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个喜欢的人,他却这样断送了性命!你说我甘不甘心!若是有一天,别人夺了你的皇位你可情愿?!你可愿意忍?!”
雍文太子微微一愣,随即落下高高挑起的眉梢,若有若无的,反倒轻声笑了笑道:“临安啊,你终究还是个傻子,难道你看不出来,从一开始,这出局就已经错了吗?”
临安公主愣了愣,看着雍文太子,面上露出一丝疑惑。
雍文太子冷淡地道:“你一直说这件事是李未央所做,不错!我承认这一点,但此人的可怕之处不在于她的心计和手段,而在于她笼络人心的能力,难道那一天的情景,你还没有看到?郭家三兄弟,静王,还有那旭王,全都站到了李未央的一边!她入大都不久,就这么快聚集了三方势力,这样的人你能轻易去动她吗,不是我们不想帮你,只是为了这样一件事情,为了一个区区的蒋南,就坏了大局,实在是得不偿失啊!若是你愿意等,不消三五年我便可以将李未央的头颅亲手送到你手上!到时候,你要怎么对付她都由得你。”
临安公主嗤笑一声道:“三年五载?!大哥,怕我还没有等到那个时候,就已经被那头厉兽咬得骨头都不剩了!”
雍文太子见她始终都不听劝说,不由面上多了一丝恼怒道:“那你又想这样?让裴家明刀真枪的和郭家战斗?怎么多年都过去了,彼此按兵不动,你以为真的是因为我和母后惧怕他们郭家吗?”
临安公主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