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真突然嗤笑了一声,道:“她?哦,我倒是忘记了,这两日都没有见到她,她究竟去了何处?”
总管的面上也显出疑惑之色:“宫中发生动乱的那一天,三皇子妃不知道怎么回事,带着人怒气冲冲地出去了,却再也没有回来。奴才悄悄去打听了,后来有人说——有人说皇子妃在某处遇到了乱军,那些人……”
拓跋真面上掠过一丝寒光:“乱军?乱军只在宫内,什么时候乱到大街上来了?哼!”
总管心中也是这样想,但却不敢开口,想了想,他犹豫道:“奴才这就派人去找,兴许——”
“不必了,现在这种风尖浪口,我没心思去管她,既然她不回来,就再也不要回来了!”拓跋真冷酷无比地道,半点没有夫妻之情。
总管还要说什么,拓跋真说了句,我累了,总管赶紧躬身告退。拓跋真取出怀中的血玉,面上的冷笑变得更甚。前世冤仇?他从来不相信这种鬼东西。李未央之所以跟他为敌,不过是为了帮助拓跋玉而已,在她的心里,从来都把自己当成是敌人,不管他如何讨好她,她都不愿意走到他身边来。
拓跋真从来不会给任何人机会,但对李未央,他却已经破例无数次。可惜,每一次都是让他失望。尽管如此,他却不认为自己已经输了。
走到窗边,他打开了窗户。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却都是雪珠子,一点点击打着屋檐上的明瓦,一阵阵冷风吹进来,拓跋真身上感到寒冷,下意识地握紧了手心里的血玉。这玉十分古怪,一直带在身上,竟然像是带了几分人的体温,触手生温,想到梦中的那些场景,拓跋真心里顿时焦躁起来,他一向心硬如铁,狠毒自私,行事只问是否对自己有好处,从来不管他人死活。如今却被这一场莫名其妙的梦境扰乱了心情,梦中那人绝望和怨恨的表情一直侵扰着他,令他懊恼不已。
他越想越是恼怒,将那血玉啪一声摔在地上,血玉竟然从中间摔碎,生生流出一股奇怪的液体,竟然有几丝血腥味道。拓跋真眼睁睁看着,面上诡异一笑,李未央,你以为自己可以轻易赢过我吗?真是太天真了。
三天后,皇帝下了圣旨,孙重耀被定为此次事件的主谋,京都之中的不少官员都因为孙重耀谋反而被株连,其中一批是往日里孙重耀的同袍,与他相处融洽,来往较为频繁,被怀疑参加了谋反,足足有五十余人,所有人都被判斩首,连同他们的亲眷足足有上千人,全部流放到最荒凉的地方,一辈子贬为罪民。另外一批,则是拓跋真的亲信,不少人都是高官厚禄,于是一队队禁军冲进了往日煊赫无比的府邸,抓住人就走,这些人大多数是被皇帝关入天牢或是秘密处决,于是京都到处人心惶惶起来。
坐在马车中隔了帘子,李未央仍能听见雪落之声,沙沙的,风吹入车内,伴着寒冷的气息。马车绕过午门,远远便听见窗外有哭喊的声音传来,不用看,李未央便知道那是刑场在处决犯人。孙重耀谋逆案牵涉太大,皇帝下令集中处刑。午门外几乎被血洗成遍地红艳,哭声、骂声、求饶声和凄厉的叫声混成一片。李未央没有掀开车帘,只是在马车里安静地坐着,赵月在一旁看她的神情,道:“小姐,陛下这回的圣旨,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李未央微微一笑:“自然是要整顿朝纲,革除旧弊。”
赵月很不理解:“此次的主谋被认定为孙重耀,与他有私的一律严办,这样一来,陛下不就是摆明放过三皇子了吗,可是为什么还要秘密处决一批三皇子的支持者呢?”
李未央听着外面可怕的声音,口中淡淡道:“这是为免以后其他皇子造反生出事端,也是为下一个继位的皇帝扫清障碍。”
皇帝不仅仅处决了拓跋真的那些支持者,还将拓跋玉狠狠斥责了一顿,说他戾气太重,命他回府思过,这就是说明,皇帝见自己儿子们一个个不得善终,到底还是心软了,没有处决拓跋真,可却对他和拓跋玉都起了防范。
“小姐,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呢?”赵月明显有几分忐忑,留着拓跋真,早晚有一天会有祸患。
李未央端着茶盏,拿茶盖徐徐撇着浮沫,淡淡道:“是啊,斩草需要除根,更何况拓跋真这把草,早晚要一把火烧掉的。”她一边说,一边闭目片刻,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唇际笑意渐渐加深,眸中光色潋滟道:“处决了那些人,马上就是太后的丧礼吧。”
亮如白昼的雪光,将她的瞳燃得异常明亮,但只是瞬息之间,那光芒就消失了。
初六,太后丧礼。从早上开始,便有纷纷扬扬的大雪铺天降落,风搅雪,雪裹风,仿佛在预示着此时不平静的朝局。整个宫中放眼望去,满目都是白色的幛幔、白色的屏风,白色的几案,白色的孝服。冷风吹过,一片呜咽之声响在耳边。
李未央进入大殿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番场景,这里既有皇帝的儿女们,也有宫中的柔妃、莲妃和其他的嫔妃们,他们的眼泪就像是流不尽一样。前些日子皇后死的时候哭了三天三夜,现在还得哭,不但要哭,还得哭的惊天动地不可。不过,这些人也许是哭得太久了、太多了,已